许易安见他满头大汗,撑拐边走边摆手,冷清清地道:“没见到。”一声说罢,飞起一杖,直敲卓青飏脑袋,卓青飏一把抓住拐杖,只觉得力道奇大,哪里像是和久病的人,气愤道:“老伯,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打我?”
许易安道:“我想给你个当头棒喝!你这个傻小子,刚才楼上那个人说话挤兑你,他想让你早点离开他们。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卓青飏虽然也有许多的不愉快,但并不愿如此揣测别人,讪然笑道:“云篆兄弟,年龄还小,说话直爽惯了而已。老伯,你多心了。”
许易安道:“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不是你有多高的武功,多锋利的刀剑,而是欺骗和伪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有多可怕。”他叹口气,道:“此刻的你,也许还想不明白,就和当年的我一样。”
卓青飏听他感叹,口气沧桑,内心似乎十分认同许易安的说辞。许易安道:“走吧。”
卓青飏道:“去哪里?”
许易安道:“救你的朋友。”
卓青飏觉得这老伯嘴上说讨厌云篆等人,此刻却要去救他们,真是莫名其妙,问道:“老伯,你说什么?你要去救青螺姑娘和云篆兄弟?”
许易安拄拐向前走去,道:“此身易安,此心难平。”
卓青飏跟着许易安朝着江畔行去,秋风吹动,浓柳依依,天空乌云翻滚,忽然下起雨来。江边停着两艘大船,船上插着蟒旗。卓青飏当下想起途径武当的时候,也遇到这样的官船。卓青飏想那季平服色华贵,又绣着蝙蝠波浪的花样,带着紫纱帽,必定是朝廷官员。也许青螺等人已经被捕,就囚在船内。
两人冒雨靠近官船,许易安道:“稍后我们进去,你自去寻人,我来绊住季平。”
卓青飏还是初次听到季平这个名字,道:“老伯,你认识那个大人。”
许易安冷笑道:“老朋友了。”
当下两人跃入一条船内,卓青飏见许易安虽然残疾,但是身手灵活敏捷,果真是个江湖高手。官船甚大,甲板也很宽敞,船上三支桅杆,落了帆,四周的蟒旗被雨打湿了,粘在旗杆上。官船分为上中下三层,两人所在正是中层,卓青飏靠在船舱一望,船舱挂满帐幔,摆了桌椅杯盘,门口站了两个持枪卫兵,两头正是木梯,上层显然有人正在饮酒,大笑声中还有一曲箫声呜呜咽咽地吹奏。
许易安从怀里拿出那本残破的旧书,撕下一页,揉成小小的一团,伸指一弹,那小纸团竟然笔直地飞向一名士兵,打在那人的耳垂下边。那人一痛,叫出声来,另一人道:“怎么了?”
被打之人抚着脸颊道:“不知道被什么撞到一下,这里好疼。”
另一人嘲笑道:“你想要偷懒,还找借口。”
两人正说着,上层的箫声停住,只听轻轻步响,上层走下一个美貌女子,手里拿着一段紫玉箫。卓青飏见正是在神农山庄谋过一面的彩笺。彩笺换了一身蓝色裙子,走下来,对着两位卫兵笑笑,道:“刚才抓来的三个人,关在了哪里?”
卫兵道:“他们关在另一条船上。”
彩笺温柔一笑,拖住裙子,道:“季大人让我过去问一句话,你带我过去吧。”
那卫兵笑得满面春风,道:“外面下雨了,待卑职拿一把伞,送彩笺姑娘过去。”
另一个卫兵也笑道:“彩笺姑娘,还是卑职陪你去吧。我刚买了一把油伞,画的是国色天香,正配你。你等我去取。”
彩笺扭腰一拜,道:“如此有劳两位了。”
两个卫兵丢下长枪,纷纷奔到下层船舱争先恐后地去取伞。卓青飏听得他们对话,心内暗喜,终于探听到了青螺等人的下落。只见两艘大船停得靠近,中间铺了一块窄窄的木板连通着。卓青飏见那彩笺眼望着远处烟雨蒙蒙的江面,飞身跃过木板,潜到另一艘大船上。
卓青飏回头一看,见那两个卫兵推推搡搡,举着伞护着彩笺走上木板,卫兵许是互相争抢,均是脚下一滑,只听彩笺“哎呀”叫一声,那两个卫兵“扑通扑通”两声掉到江中。江湾的水势不急,但是还是十分寒冷,卫兵两人掉下去便大叫几声在水里扑腾。
彩笺呆在木板上摇摇欲坠,吓得花容失色,叫道:“快来人呀,救命呀。”
卓青飏正要出手,只听自己所处的大船中靴声橐橐,一下子跳出来好几卫兵,抢上木板,纷纷伸出手来,都想借机抓一抓彩笺的小手。彩笺羞答答地道:“下了雨,这木板滑得很,你们可要当心。哎呀,不要挤。”
只听又是几声落水的声音。卓青飏刚才就从那木板上飞身过来,并不觉得有多光滑,为什么会这么多人掉落。他仔细一看,只见彩笺那蓝裙下边点出一脚,像是小步轻迈,却实际是快速踢中那些人的脚踝,那些人立足不稳纷纷坠入水中。
彩笺哭道:“谁来扶我?”
却又有几人跑出来,有的像是在午睡,还来不及穿上上衣,赤膊赶来。卓青飏暗暗好笑,不知道这女子意欲何为,趁乱潜入船舱。青螺等人被关在厨房,甚是好寻。卓青飏伸出剑柄,撞晕厨房几人。青螺和云篆被捆在地上,忙伸出手指放在唇间示意他们小声,伸出宝剑割断绳索。船舷外翻入一人,却是古砚,古砚道:“公子,这边备了小船,速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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