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爷带着兵马造访，是要拿下微臣吗？”沈雪环咳了几声，就算病重，也不愿意在他跟前露出一点脆弱。
她与平日大相径庭，穿一层单衣，瘦弱似乎一捅就破，全不似之前披盔戴甲时的健壮。
脸色苍白如纸，一头黑发扎成马尾，全身唯一的血色就是眼尾那抹病态红，红的平添几分妖娆，偏偏这份妖娆又带着几分倔强，交织成诱人的风情。
很勾人。
李壑陵喉结突然动了动，是不是南周的杀手连男人都这么会吊人胃口。
“跟本王走一趟。”他冷冷盯着他，好似看一件死物。
“去哪？”沈雪环又看了一眼外头的阵仗，这动静分明是要把人往大牢里请吧。这自大狂又在搞哪出，天天紧着她折腾。
“你觉得你该去哪？”她的迟疑在李壑陵看来就是心虚，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沈雪环被他一把拽到眼前，视线里是男人透着危险的黑瞳。
“太医说颜如枫的毒是沐雨的红风筝，这毒有被解过的痕迹。红风筝如今只有沐雨尊主练的寒玉功能解，薛大人，你不解释一下吗？”
沈雪环脑子一懵，心跳忽然顿了半拍。为什么北澧有人懂南周的蛊毒？红风筝问世至今只在沐雨内部使用过，外人别说解毒的方法，恐怕连名字都不知道，而李壑陵不光知道，还很清楚是寒玉功能解，他请的到底是人？
李壑陵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如果刚才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了，他只是下筹码诈他一诈，没想到竟然猜中了。
“你跟沐雨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最后问了一遍。
现在想想，颜如枫夜闯温泉别馆、在山庄地下室被发现，很可能都是他的计划，他引他们一步步找到这个女人，所以颜如枫才会被沐雨的毒药控制。已经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他还是想听他解释一下。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那个单薄的人垂首不语，眼神透过空气不知道在看什么，把所有问题又抛给了他。
“都出去！”李壑陵气恼至极，一声厉喝。他解开披风扔给裴恒书，手背上青筋突然明显。
“王爷，事情一定不是想的那样，您三思！”裴恒书害怕了，薛欢现在内伤还没恢复，风寒也没痊愈，这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受的住他的怒火？
“滚！”李壑陵怒喝道，屋里所有人噤若寒蝉，迅速退了出去。
绿秋一脸焦急想说什么，裴恒书捂住她的嘴把人拖了出去。王爷虽然性子难琢磨，但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薛大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神仙打架他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李壑陵五指狠狠一握，沈雪环终于有了反应，疼的她紧皱起眉头。
“你既然是沐雨的人，就应该知道南周细作落到本王手里是什么下场。”
“我当然知道，”沈雪环抬眼，清澈有神的看着他，“用各种手段，把能掏的话都掏出来，男人做最下等的苦力，女人就充作军妓。去年有个叫刘鸢的姑娘被你们抓住，不就是这样的吗？”
刘鸢是沐雨的杀手，她为人狡诈，靠卖主求荣和出卖色相被北澧一个副将收入房中，但秉性难改，意图刺杀官员，刺杀失败后被北大营拿下，如今废了武功扔在军妓营里，活的生不如死。
他一提，李壑陵倒是想起来了。
那女人起初也是一副柔弱无助、惹人怜爱的模样，一双秋水瞳漂亮又深情，不少人被她深情的模样打动来替她求情，他也差点也心软。谁知那女人趁军队松懈，放火烧了仅剩的粮草。
这件事给了李壑陵一个深刻教训，对外表柔弱可怜的人绝不再手软。
但面对薛欢，他始终狠不下心来，总是忍不住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希望结果会有所不同，可事实是，薛欢一次又一次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看来你是承认了。”李壑陵放开她，感觉所有信任都在一步步瓦解。
“是，我就是沐雨的人。”沈雪环勉强站起身，“王爷要抓我就趁现在，等过几日我身子好了，再抓就难了。”
说着她伸出双手，手腕上有明显的淤青，是刚才被他抓出来的痕迹。
但印在那双细嫩的手腕上，像是一种暧昧后的痕迹，他忽然想起了温泉别馆那一晚，女人雪白的肩上流下殷红的鲜血，十分妖冶。
李壑陵心口没来由一紧，王府从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但统统被他拒之门外，偏偏是个男人让他的心思有了些松动，每次跟薛欢对上，他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有负罪感。
“你们沐雨调教人确实有一套。”李壑陵动了动喉结，强压心口悸动，不动声色移开眼睛。
沈雪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以为他在讽刺，冷笑一声道：“沐雨的确是借美色达到目的，但若王爷不好色，又怎会着了道？”
李壑陵眉头一皱，听得出来她在暗指他把颜如枫接入了王府，讽刺他也是好色之徒。
“哼，随你嘲讽。”李壑陵也发出一声冷笑，“趁现在还能说话多说点，等进了王府，让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进王府？沈雪环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李壑陵转身朝屋外走去：“你如今这副模样，本王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罢，他一脚踢开房门，朝裴恒书吩咐道：“捆上他，带回王府。”
裴恒书傻眼了，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捆的住薛欢？但他也不敢多问，拿着绳子像接近猛兽一样朝对方走去，试探的模样十分滑稽。
沈雪环没有反抗，其实她想走什么绳子都捆不住，但她很好奇李壑陵今天来的目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不是质问这么简单。
果然，她随着兵马刚踏进王府，就见到一个侍女哭哭啼啼跪到了李壑陵脚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王爷王爷，您快去看看吧，颜姑娘又吐血了！”
李壑陵立刻下马，大步流星朝内院走去，厉声盘问道：“如青蘅呢？不是让他看着吗？”
“如太医说，除了尽快解毒没别的法子了。”
侍女话音刚落，李壑陵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了沈雪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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