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就要问问悦儿了。”
顾裳珞将问题抛给悦儿。毕竟，这些日子里，都是悦儿和念儿有接触，都是她在旁盯着看着。
在前头和多宝一起掌着灯的悦儿一听，稍稍扭过了身，一边仔细地顾着脚下的路，一边给商菲而回答了这件事。
“这一直以来，也确实是奴婢在盯着念儿，她每日都会来取浣洗的衣裳，而奴婢每每见着，她的手心通红，想必也是受了惩罚，伤势不褪的缘故。”
“伤势不褪？不是每七天罚她一顿戒尺吗？也不是没有让她缓和的时间，真有这么严重？”
“奴婢见她手掌心总是通红的，皮肤还裂开了，奴婢就这么看着，也是心疼，有好几次都想偷偷停了她浣洗衣裳的罚，可一想到当初她铸成如此大错，也就想让她再吃吃苦，知知错。”
商菲而听了，思量了起来。
“听你这么说，她的伤是一直没好咯？不过你也说得没错！是得让她好好尝尝这些惩罚！悦儿，接下来你可别自作主张，罚她是应该的，要停了她的罚，也得按照宫中的规矩来。”
见宝林也这么说，悦儿自然也是不再心软。
“恰如宝林所说，那悦儿便不再理会此事，让她好好反思过，之后再说别的。”
多宝在旁听了，也道：“可听悦儿的描述，她似乎伤得不轻呀，皮肤裂开可疼了，还要碰水，虽说尚未入冬，可这样的天气下水也是冻得跟冰块似地，皮肤裂开还要碰水，可真是折磨人呐。”
“多宝所说，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商菲而喃喃道。
顾裳珞知道，她们这是别有用意。
且不说东宫了，就算是宫外各门各户的用水，都是来自水井。
井水冬暖夏凉，这件事顾裳珞是再清楚不过了，又怎么不知道她们特地提起这件事的意思？她们特地提起伤口，又说水异常冰冷，这不正是要引人关注此事吗？
不过见她们确实有想要了解的意思，顾裳珞也就自告奋勇，遂了她们的意思了。
“明天我去看看念儿。”
“你要去看看念儿？”
“是呀，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惨，有没有好好做着杂役，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若是真的这么严重，就免了她在迎月轩的杂役好了。”
顾裳珞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去。
“要是……她是真的心有愧疚，知道错了的话，我自然会有此安排。”
商菲而听后，靠近了顾裳珞，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部给抖了出来。
“那就要请你帮忙看看，她的诚意有多少了。”
“这是自然。”
顾裳珞应下，就等着明天前去看看念儿的情况。
这天天气正好，暖阳一晒，秋寒便藏起来了。
顾裳珞从马场回来的惬意尚未散去，又从清寒下慢慢感觉到了暖阳的温和，散步之下的惬意，是越来越满。
慢慢地，她也就踱步到了东宫的这处角落。
风吹叶落，多余的都堆在了地上，宫人不辞辛苦勤勤洒扫，都在念着过了这段烦人的深秋就好。毕竟工作简单，熬熬着过了如何不好？
就在她们仔细地顾着地上落叶的时候，那名有名的顾才人来了。
自这三位东宫新人入了东宫之后，流传的事情最为热闹的就是她，太子妃还得排后一位。先是勾引太子惹得太后不满，再是成为蛇案的中心人物，短短数月就弄出如此浪潮，实在令这群一直在东宫之中冷冷清清过日子的宫人为之咋舌。
不过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就算表面平静，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她们爱凑热闹的魂？
不过也因为表面平静的缘故，这些背后的议论也就没有传到顾裳珞的耳中，她也不知道，原来宫人之间有这样的流传。
在顾裳珞第一脚踏在了这处鹅卵石小道之上，洒扫的宫人们纷纷退向了两旁，安安静静垂首恭迎。
“才人安。”
听着这声声整齐的问安，顾裳珞看向了领头的那名宫女，询问了一句。
“你们可知三院四房的念儿在何处？”
众宫女听了，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为首的那名宫女倒是镇定，不显山不露水地，她慢慢地稳稳当当地回答道：“自她犯了错之后，嬷嬷便让她留在小厨房工作若是才人想要去寻她，到小厨房便好。”
“是吗？你看着有些眼熟，可也是三院四房的人？”
“是的。”
“那好，你们便好好做好手头的事，可别让嬷嬷罚了。”
“谢才人提醒，奴婢们晓得了。”
于是顾裳珞一转方向，向小厨房走去。
而背后的宫女们则围在了一起，聊起了这个话题。
“那个顾才人终于还是来找你们那一房的念儿了！”
“果然，贪婪的人都记仇。”
“可别乱说，被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话说回来，这念儿也是活该，送衣裳到迎月轩之前也不检查一下衣裳，害得自己遭了罪。”
“人嘛，都有犯懒的时候，这很正常。”
“正常到给自己找来麻烦？”
“我说，你们房里的那个念儿本就没安好心，她无缘无故地，干嘛要去迎月轩，还冲撞了人。”
“是呀，我看你们还是好好盯着你们那房的念儿吧，说不定一肚子坏水，要是一个不小心，你们三院四房的人可就麻烦了。”
“行了行了，赶紧开始洒扫吧，要是没有按时给嬷嬷交差，先麻烦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于是话题就此暂时结束，人也一哄而散。
于此同时，顾裳珞也来到了小厨房。
此事恰恰过了用膳的时刻，此时小厨房内已经不见忙碌，唯有一人在做着杂活。
水哗啦啦地从木桶流泻而下，终于是灌满了水缸，放下木桶，擦了擦汗，撸起袖子走到了院中，在井边打起了一桶水放到了一边，随即就动起手来洗干净盆里的碗筷。
在日头下碰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寒意。不过太阳可是会跑掉的，她得加紧速度，趁洒在院中阳光还在，赶紧做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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