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伊格纳茨来说,尸体就没有够用的时候,绝对的多多益善:“卡维,下午......哦不,现在,现在你立刻去趟警局,把这事儿给我搞定了!”
“我?”
“你是助手,这是你的工作。”
伊格纳茨掏出钱包,抽了3张20克朗的纸币递了过去:“找到穆齐尔,把钱给他,然后把尸体运回来,千万别让其他人给抢走了!哦对了!还有路费......2克朗的马车钱,一起拿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助手工作吧,卡维确实好些年没帮人跑腿了。
比起案子的始末结局,还是伊格纳茨的解剖更让他感兴趣。罗莎的尸体恐怕就是用来给那位胎位不正的产妇做准备用的,从孕周和胎位来看,手术怕是逃不掉了,所以伊格纳茨这些天才会显得那么紧张。
毕竟剖宫产成功率很低,前些天刚失败了一例,现在能多一具尸体做准备都是极大的进步。只要这次手术能成功,他又将是Vienna日报头版的主角。
其实失去了参加解剖的机会,对卡维来说根本不算损失。剖宫产的切口和流程都是固定的,即使没做过产科医生,即使这时代的切口【2】和现代不同,以卡维在外科的经验,手术本身并没有难度。
但他离正统的产科医生还是有两点不足。
一是没有真正在子宫里捞过孩子,也没有处理过新生儿的问题,仍然需要熟悉一下手感。二就是没有应付过子宫收缩乏力和大出血,卡维缺乏靠大量产科临床经验累积的判断力。
算了......至少安德烈是真的死了,罗莎又定成了意外,黑衣人和房租的事儿已经解决。
卡维安慰了自己一句,匆匆离开了解剖室。
......
从解剖室到第三病区大门有一条长廊,沿路能看到西侧的好几间病房。有两个是伊格纳茨直接管辖的外科病房,剩下那两个则是妇产科医生管理的妇产科病房。
临产是鬼门关,可在临产之前,产妇的身体基本健康。所以比起哀声四起的外科,产科显然要热闹不少。
但今天似乎有些热闹过头了。
“住什么医院,跟我回家!”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卡维就听到了一个不太和善的男人声音,“住一个月要那么多钱,我可没钱!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干呢,赶紧走!”
男人身材并不高大,可那身遇事绝不吃亏的痞气让人不敢靠近,给人一种一旦被缠上就别想脱身了的感觉。
对比起来,当值的产科医生就要显得儒雅许多。刚上前想拦住去路,还没开口讲道理,脸上就结实地挨了对方一拳:“滚蛋!你占这些女人的便宜也就算了,还想占我老婆的?门都没有!”
说完,他便用力把一位挺着肚子的女人拉下床,一路向门口走去。
卡维本来不想拦着,这种人谁拦谁倒霉,到时候非但要把人带走,还会到处乱泼脏水,弄不好刚到手的工作也要丢。可当他看到那位产妇的时候,还是一时没忍住:
“这是要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
卡维和他保持了些距离,至少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她需要做手术,在家生肯定要出人命的。”
男人看了眼身后的老婆,丝毫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她是我老婆,她在哪儿生孩子我说了算。我说回家就回家,生不出来大不了再找一个咯。”
这说的根本不是人话,和个畜牲没两样。
但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在这间平民医院里,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3】。因为更直接的家暴在不久前都还是合法的,而限制妻子行动自由并没有被写入新颁布的《人身安全法》中。
遇到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好使,最好使的就是钱。
既然他对每月不到2克朗的床位费有意见,那就满足他:“你老婆还有不到20天就要生了,在这之前床位费我出。”
男人一看是克朗硬币,伸手要拿。就在硬币准备跟随新主人上赌桌台的时候,忽然被第三者截了胡:“这不是你去警局的车费么,怎么随随便便就给了?”
“你是谁?”
对付这种人,维特要有经验得多,也不用自报家门,简单一句话就能搞定:“哟,前几天刚偷完人珠宝,转眼就没钱了?”
“偷?我哪儿有偷珠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本探长现在怀疑你与一起珠宝盗窃案有关。”维特不想废话,又张嘴打了个哈欠,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女人呢就先别管了,这儿会帮你管的。至于你嘛,来来来,跟我去局里走一趟解释解释。”
男人不傻,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只能认怂:“算了算了,算我倒霉。”
“知道错了?”
“知道了。”
“你这种人,想给你留多少案底就留多少案底,以后多注意点。”维特在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滚蛋!”
这场小风波很快就被平息了。
男人走后女人依然没钱,所以卡维那1克朗也没留,还是帮忙垫付了床位费。
维特没想到卡维会这么做,之前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你可真大方。”
“没关系,反正是伊格纳茨老师的钱。”卡维丝毫不心疼,笑着说道,“维特探长这是要回警局对吧?既然顺路就带我一段呗,反正警局的马车上有四个座位,空着也是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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