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战争开始前的四个月中,卡维已经基本交代了战斗时的医疗开展基本流程。
除了营级以下部队的随军医生之外,其余医疗负责人都需要第一时间组织救援,而非冲上一线做担架员的工作。在判断战斗持续时间和激烈程度之后,还需要做好前线战时救护所的展开,做好伤员的分级处理工作。
以洛卡德所在第三军为例,在部队离开要塞之前就应提前设置好救护所的下辖分组:担架机动组,分级分类组,轻伤组,重伤组,消毒药房组。
洛卡德更多应该扮演一个医疗后勤组织者、分级分类主管,或者重伤组外科手术主刀的角色。
可惜突如其来的炮战打蒙了他的判断,在开战前一小时里,他并没有给予任何医疗组织上的指示,只是单纯做了医疗服务工作。这样的工作只会让洛卡德成为一个好医生,而非优秀的前线救护所负责人。
不过满地的尸体和伤兵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医生的同时,也是组织医生完成工作的管理人员。
所以在奥军攻上炮兵阵地后,他总算展开了第三军所属的医疗救护所,分级诊疗后送制度开始实行。伤兵终于不用被简单包扎后,一刀切地塞进马车往要塞方向运送,而是先经过洛卡德的判断。
军救护所的规模足以媲美维也纳大型医院外科科室,人员配置数量是市立总医院外科的好几倍。
按照卡维当时的要求,所有轻伤士兵都需要在救护所救治,争取第一时间返回原部队。而危重伤也需要在救护所做第一时间的处理,止血、包扎、抗休克抗感染,而不是一送了之。
在做完最基本的救护措施之后,洛卡德才能决定士兵是否需要后送,判断如果后送是否存在生命危险。
展开救护所之后,整个第三军的医疗人员和资源才开始步入正规。大量伤员正通过担架员的搬运,源源不断地涌入洛卡德身后的临时病房。
“洛卡德医生!”一位担架兵满脸是血,手里提着一位重伤员,“快救救他,他要不行了!”
洛卡德很冷静,一边处理手边的大腿断肢止血工作,一边看向他送来的担架床:“伤了哪儿?”
“胸口和左臂。”担架兵说道。
“准备接血和生理盐水,需要立刻手术。”洛卡德大致看了眼伤兵的出血情况,问向一旁正在判断脉搏和血压的护士,“对了,生命体征怎么样?”
这是救治环节中的第一条,也是最为关键的那条。
“脉搏112次/分,血压.”
护士看着缓缓下落没有太多变化幅度的水银液平,头上冷汗冒了出来:“血压有些难测,稍微等一下。”
洛卡德已经听出了问题所在,连忙把手里的截肢止血工作下放给了自己的助手,然后陪同担架兵一起把担架床里躺着的老伤兵给抬到了手术台上。
“你们再去找重伤组给我要个助手过来。”卡维看着老兵前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用剪刀剪开军服袖子,大喊道,“我这儿要助手,没有助手我怎么手术???”
喊声响彻了伤情分类处和临时外科手术室,可惜大家都挤不出时间和精力再来管其他人了。
肩膀靠下的位置仍算四肢范围,但经过此处的血管走形非常丰富。汹涌而出的鲜血不断在告诉着洛卡德,伤兵的情况相当不妙:“血压?我要的数字呢???”
“86/48,也可能是40”护士看着水银计上的刻度,在旁不敢出声,“我也不是很确定。”
洛卡德脸色越发阴沉,因为除了手臂上的枪伤之外,他的右胸伤口也非常危险。子弹从右胸打入身体,穿过了肩胛骨,然后从后背飞出。
当他用力吸气时,临时覆盖在伤口上的包扎绷带和大量纱布就像要挤进他的身体一样。而当他呼气时,血水就会快速渗过那些纱布和绷带,往外漏出来。
洛卡德根本不敢揭开包扎,他生怕自己处理不了这样的出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加绷带和纱布,尽量堵住它。
他的脑子一团乱,没有助手,没有做胸腔手术的经验,眼前的士兵似乎失去了继续抢救的必要。因为后面还有许多担架在等待着做分级化处理,这里多耽误一些时间,后续就会死一批本该活下去的士兵。
就在洛卡德准备放弃他的时候,那位担架兵忽然开了口:“我,我或许可以当助手。”
“你?”
这时洛卡德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打扮,虽然头上没有代表军医的白羽帽,但军服上有标注军衔,腰间也挂着军医才有的急救治疗箱:“你是军医?”
“报告洛卡德医生,我是克拉沃夫步兵营随军医生利托克瓦。”
他立正行了个简单的军礼,然后解释道:“克拉沃夫营死伤惨重,刚做完战场清扫工作,许多人已经不需要担架兵了。他是我们的哨兵,昨晚还睡在我的床边,现在就”
洛卡德叹了口气:“你有手术经验么?”
“有的,我在格拉茨医院做过1年的外科医生。”利托克瓦已经脱掉了身上肮脏的外衣,走到一旁的洗水盆里简单冲洗了双手,“上个月我也接受过战前的军医培训,知道维也纳外科手术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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