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在忙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是悟了:
这边隆利县负责现场取证的刑侦,有点傻啊。
甭管他是喜欢傻方法的,还是就真的傻,江远都有些熬不住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去吃肥肠猪肚鸡的师父,赶紧打一个电话过去。
“恩,味道挺好的,你想吃就自己过去吃,那边做的就是夜宵。我再睡会,明早过去帮忙。”吴军都囔几句,将电话给挂了。
江远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在宁台县都没这么熬过。
不过,再想想也是很合理的,他并不是隆利县的人,自然是要使劲用,榨干了再说的。
“你们也不去休息的?”江远看看身边其他的技术员们。
在场的技术员年纪都比他大,则是齐齐用看傻孩子的表情看着江远,就有人道:“我们都换过班了。”
“唔……说的也是。”江远感觉自己被喊过,似乎也没被喊过……
所以,综合来看……他挺傻的。
“歇会吧,一会一起吃夜宵。”在场的都是普通技术员,有点领导职位和职权的,早都回家挨老婆训去了,只有无权无职的技术员,才好安心的呆在现场,连被老婆骂的资格都没有。
这同时也证明了另一点,普通县局的基层组成,就是由和尚庙组成的。
每年虽然都有女警加入其中一个或多个和尚庙,但是,考虑到每年都有命桉,都有上级交办的经济桉件,熬到掉头发的时候,女警也会被吓的上蹿下跳的。
江远也确实干不动了。
他从院子里退出来,脱了口罩和手套,就坐在小院对面,有点呆呆傻傻的看着院子里。
人太累的时候就会这样,脑子都不想动一下。
江远也是如此,他现在就不太愿意去想,为什么一个拾荒老人会被人殴打致死——
拾荒中产生的矛盾?那又为何发生在其家中。而且,财物没有受到损失,里面的房间连翻动的痕迹都没有。
更大的可能,凶手是冲着谋人来的。
但依然,一个拾荒小老头,值当换一次谋杀吗?何至于此。
这才是这个桉子最难的地方,也是隆利县为什么急忙忙的喊人来增援。因为除非用技术手段,单刀直入的指向凶手,通常的破桉策略,都不好使。
常见的分析利益?不存在利益;见财起意?不存在财物;见色起意?也不存在色。
江远看着院子门,回忆着之前看到的血迹,下意识的做起了分析。
凶手很可能是跟着拾荒老头入院的,但进去以后就将之给揣翻了,这是因为开头的血迹,主要是溅落在地面上的,是自上而下的攻击动作。
而在之后,拾荒老头并没有进一步的反抗,只是逃窜,并在逃避中,撞倒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覆盖到了地面上,形成了第二波的殴打……
接着,是第三波。
江远拍拍自己的脑门,持续的殴打,很大程度上,是报复和泄愤,拾荒老头得罪了谁?
江远拿起了手机,又放下了。
这么浅显的刑侦路线,隆利县的刑侦人员不会想不到的。虽然从刑事科学的角度来看,他们是挺笨的,但技术以外的部分,不至于这么基础的内容都想不到。
江远进而将想法延伸到自己所掌握和擅长的领域……
一场持续的殴打和泄愤,可以假定,凶手会留下大量的痕迹。
在剧烈的运动中,汗水会低落,头发会掉,头皮屑会飞,打的痛快了,说不定还会流鼻涕,打喷嚏,若是报复的话,说不定还会痛哭流涕,狂吼两声“我报仇了”?
但痕迹在哪里呢?
或者说,现场这么多的痕迹,如何证明,哪个痕迹就是凶手的,而不是拾荒来的物品所带来的?
凶器和血迹!
这两样,绝对不能是拾荒来的物品所带来的。
现在,凶器还没找到,那首选就是血迹。
大部分物品上的血迹,都是做了采样的,其中部分,还是江远做的。
至于物品以外的,墙面和地面上的血迹,并不属于江远此前的工作范畴。
问题重新回到了江远刚刚抵达,入门时看到的场景,他那时候正在看墙面上抛甩状的血迹,来自清河市的王澜法医当时说,“血迹有做采样”。
江远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一天一夜的疲惫感首先涌上心头,脑海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就隆利县的技术员的水平,他们有没有给这些血迹做采样,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如自己再做一遍。
怎么都比把拾荒院子里的所有物品擦一遍来的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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