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那一刻,我很想不要碧莲的耍个无赖,也跟着安广财喊一声“大”。
我不知道蒋亮抽了什么风,拍卖会上花姐已经把那幅《瑞鹤图》的来历讲的明明白白了,所有人都笃定无疑,那就是宋徽宗的真迹。
虽然当时蒋亮不在拍卖会的现场,但他既然知道《瑞鹤图》是安广财拍下来的,那他肯定也通过牛夫人的转述听说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海宝斋里的古董不下千件,他好死不死的挑中了这幅画,这不是送人头吗?!
安广财见我犹豫不决,笑的和个老鸹子没两样。
“哈哈哈,怎么样啊小陶?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没把那天拍卖会上的事儿和蒋大师说道说道呢?没事儿啊,没事儿!虽然你对叔不仁,可叔不能对你不义啊。这么着,看在诗雨侄女的份上,今天叔卖你个面子,只要你现在撤了手,叔就当你俩没来过!”
还没等我开口,蒋亮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朝我挤了挤眼。
“我说陶爷,您请了我来找老安头的晦气,怎么临了临了的自己个儿还心软了呢?我说老安头,咱陶爷这可不是怕输,他是怕一会儿我瞧出你那幅心肝宝贝儿是个新活儿啊,你丫能解下裤腰带来当场把自个儿给勒死喽。”
“嘿,蒋秃子,还嘴硬是吧?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别怪我……”
“小!”
我看蒋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再无顾虑,一咬牙就应了下来。
“嘿,你还真敢应,那行吧,小陶啊,这事儿可真怪不着叔,是你逼我的。下注吧!”
安广财紧盯着我的脸,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我和蒋亮商量好的筹码押进去了。
俗话说的好啊,自己拉了一裤兜,就算是跪着也得自己舔干净了。
“我自己。”
“……啊?!”
安广财张嘴结舌的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脸上努力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筹码就是我自己,我要是输了,就当着你的面抹脖子,死晚了两分钟都算我言而无信。”
我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儿海宝斋里顿时就鸦雀无声,连那几个伙计都张着大嘴,像五六个袜子筒似的对着我的脸。
安广财缓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眼珠子都快砸在脚面子上了。
“小小……小陶,这玩笑可开大了啊,你你你别胡闹。你要是实在活腻了就悄没声的跑西山上跳崖去,可千万别死在我店里,甭管是五号仓库还是你师父,我我我可都惹不起。”
我把身子朝前探了探,脸贴在了安广财的鼻子尖上。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何况咱俩还要白纸黑字签下文书,用不着你给我偿命。再者说了,谁输谁赢……得看过了你的宝贝以后才见真章儿呢。我的筹码放在这儿了,安叔啊,你的呢?”
“我……”
安广财顿时语塞,按照斗宝的规矩,他要给出双倍的筹码来和我对赌。
换句话说吧,就是他要押上两条人命才有资格进行这场赌斗。
而且这两个人不能是随便拉个阿猫阿狗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必须是他的至亲,可以包括他自己在内。
黎木木已经把安广财的详细情报搜集到手了,他发妻早亡,只有一个女儿,可以说他女儿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为了抚养他女儿长大,安广财一直没有续弦再娶,这二十多年以来都是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资料里显示的信息,他女儿名叫安好,二十一岁,还在中州上大学没毕业。
也就是说……
安家就只剩这爷儿俩了,这就是我和蒋亮的计划之中想要让他押上的全部赌注。
这次轮到安广财迟疑不定了,蒋亮在旁边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你那宝贝闺女,咱还有个缓儿。哎,老安头,你要是能豁出去秦大喇叭,把她给押上,那我蒋秃子替陶爷做个主,你就押这一个筹码就成,咱一命赌一命,公平买卖。”
“你……你给我闭嘴!!!”
安广财一声暴喝打断了蒋亮,眼珠子顿时就变的血红,活像是一头看见了半扇猪肉的恶狼。
“花姐当年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可你竟然不知道珍惜,一再伤害她的感情!蒋秃子,好歹当年你也曾经受过老居士的大恩,在组织里做了多年的青竹使者,你怎么敢对……大小姐出言不恭!今天我跟你……我跟你不死不休!”
安广财气的浑身哆嗦个不停,我心里暗喜不已,这家伙已经要朝着我和蒋亮挖好的坑里跳下去了。
在来海宝斋斗宝之前,我心里就隐隐有一个猜测。
安广财在中州城里平安无事的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花姐亲口保下了他的性命之外,他手里还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保命符。
虽然花姐是青竹居士的独生女儿,但她毕竟没有实权,要是张俊轩铁了心的想要从安广财嘴里撬出点儿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估摸着以花姐的实力,还真不一定能让安广财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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