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中座无虚席,只因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一口巧舌能言善道,讲出来的故事也极为有趣。
说书人手中醒木一敲,茶楼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看官,今日我就来说一说当年驱外敌除内患,又于四年前功成身退的北临王和北临王妃。”
楼中听书人发出了嘘声。
“北临王和王妃的故事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换个新鲜的说说。”
“就是。”
说书的老儿捋了捋胡子,“我今日要讲的可不是大家听过的,而是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什么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八年前北临王与王妃掌朝,却于四年前隐退,让贤于当今圣上,诸位可知为何?”
“此事还得从当年那一仗说起,北临王在那一仗中负伤,导致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是难以为继,诸位只知当年北临王与北戎人的那一仗赢得漂亮,却不知制胜的关键,今日老儿我就来讲一讲。”
“话说这日两军对垒,战鼓擂动,喊杀声震天。一方是身穿黑色盔甲的青云卫,彼时北临王手持一惊霜,他身姿高大威猛,剑眉入鬓,目光如电,一声怒吼便能让敌人胆寒……”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二楼的栏杆上趴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跟个白面团子似的。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小公子,若是细看下来,便能发现两人的眉眼生得极为相似。
“他们的盾牌如同城墙一般,他们的长刀如同猛虎一般,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说书的老头儿说得慷慨激昂,听众不时发出震惊的感叹声。
小公子撑着下巴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胡说八道。”
他转头看着另一个孩童,问:“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胡说八道?”
那男童没理他,小公子便又回头,原来他身后还有一人,看上去十来岁的模样。
“宣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胡说八道?”
被喊作宣哥的少年温和地笑了笑,“确实与我们知道的有些出入。”
小公子满意地点头,“我就说嘛,让位给舅舅分明是因为爹贪玩和懒,他身体早就好了。”
“战场上,刀枪相交,血水横流。只见北临王挥刀而起,一剑横砍在北戎士兵的的身上……”
说书的老头顿了顿,慢悠悠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下面的人伸长了脖子,“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说书的老头清了清嗓子,“那北戎士兵当场一声惨叫,身体被北临王一刀切成了两半,倒地时上半身还在地上爬行……”
堂下看客听得热血沸腾,仿佛置身于战场,亲眼见到北临王挥刀杀敌的场景。
楼上的小公子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加大了声音,“简直是胡编乱造,牛头不对马嘴。”
楼下说书老儿正歇气,四下安静得很,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立时抬头望去,见是个孩童便摆了摆手。
“小孩儿莫要胡闹,回家找你爹娘去。”
那小公子最烦被人称作小孩,当即一拍栏杆,“分明是你胡言乱语,我……北临王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哦?”老头儿来了兴致,“那你来说说,北临王是什么样?”
身旁的男童拽了拽那小公子的袖子,小公子手臂一抬挣脱开,大声说:
“北临王弱不禁风,走路走远了要王妃牵,不然就不走,吃虾要王妃剥,不然就不吃,连鱼也要王妃剔刺,才没有你说的那般威武。”
堂下顿时哄堂大笑。
老头儿抚着胡子说:“北临王要是知道在你们眼中竟是这般弱不禁风,不知会作何感想。”
楼下又是一阵哄笑,显然俱是不信。
气得小公子拉住一旁的孩童说:“哥哥,你告诉他们,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你说了他们也不会听,不用管他们怎么说。”另一个小公子显然更为沉稳。
说书老头儿又笑了起来,“小老儿我继续讲,小娃娃,莫再胡言乱语啦。”
小公子叉着腰,气得胸口起伏,这一听更不得了,抓了桌上的一把剑,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
刚翻过栏杆,脖子后忽然一紧,被人抓着后领悬空拎起,两条腿在空中不住乱蹬。
待回头看清了拎他的人,孩童当即止住挣扎,跟条鱼干儿似的挂在来人的手中。
谢停舟把娃拎高,对上他的眼,“人还没剑高,就敢拔剑砍人了?”
“爹爹胡说。”小公子被拎得缩起了脖子,不忘反驳道:“我已经比剑高好多了。”
谢停舟放下谢瑜,“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谢瑜在谢停舟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站得规规矩矩,“爹叫我要听娘的话。”
“然后呢?”谢停舟睨着她。
谢瑜道:“娘教我不爽就干!”
谢停舟噎了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中带着询问,沈妤无辜地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头顶的横梁,一条横梁看了半晌,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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