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夺过马鞭丢在地上。
正这时,原本被窦庆甩在后面的家丁也跟了上来,看人数竟有十来人之多,将沈妤团团围在中间。
客栈斜对门是盛京一家颇大的酒楼。
此刻街上喧嚣不止,酒楼二楼正对街上的雅室支起了窗户。
一年轻的公子伸着脖子往下看了片刻,回头说:“又是那个窦草包在当街闹事,仗着他表兄的势为所欲为。”
房中男人饮了口茶说:“随他闹,闹得越大越好,江家这些年是走得太顺了,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麻烦越多越好。”
年轻公子趴在窗户上看了片刻,又揉了揉眼,忽然说:“咦?窦草包欺负的那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楼下,窦庆从指着沈妤,咬牙切齿切齿道:“你现在给爷爷我跪下,自己砍掉一条胳膊,爷就饶你一命。”
沈妤站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窦庆,淡淡道:“可不巧,这胳膊我挺稀罕的,还想留着自己用,不如你说点别的解决方式。”
窦庆先是一愣,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觉得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当然,除了他那位表兄。
加上那傲气的眼神,看得窦庆喉咙一阵发紧。
窦庆调笑道:“不如这样,你若是跟我走一趟,去我窦府商量商量怎么解决,怎么样?”
伙计轻轻拽了拽沈妤的袖子,极轻地说了句:“这窦庆男女不忌。”
沈妤怎能看不明白,窦庆打量她时那轻薄的眼神,调笑的语气,若不是大庭广众,她早已把他剁了。
沈妤道:“我拍的马腿,只是轻伤,这马我赔你,至于你受的伤,药费我也出了,这事儿就算过了。”
若不是怕事情闹大,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让步,原本不该出手,只是让她见死不救却是万万不可能。
窦庆偏着头,忽然转身从一名家丁身上抽出刀砍向马脖子,血“滋”一下飙出来,马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窦庆转过头,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眼前的人,“现在马死了,小爷不缺银子,你看看是主动跟我回去,还是小爷绑你回去。”
面对窦庆窦挑衅,沈妤牙根紧了紧。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马儿是战士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斩马,而窦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斩了他的马。
自窦庆挥刀斩马伊始,沈妤脸上便没了笑容,她微微垂眸,淡淡的视线在手中的刀上掠过,眼中闪过一阵杀意。
家丁见状迅速围在他她周围,拔刀相向,围观人群生怕被误伤,都往后退开老远,在街心留出一片空地。
“去顺天府给老子叫人。”窦庆对一家丁道。
窦庆拿刀杵在地上,昂起头颅:“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我表兄在朝中做大官,他一跺脚,整个大周都得抖上三抖,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你今儿个运气不好落到我手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跟我走,小爷我既往不咎。”
沈妤冷笑。
盛京是京都,落下一块砖能砸到三个京官。
敢在天子脚下说自己亲戚一跺脚盛京都要抖上三抖的蠢货,怕是除了窦庆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知道他那位做大官的表兄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想要直接抹了窦庆的脖子。
沈妤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窦庆警惕地打量了一番,京都公子哥不少,看这少年的气势,倒像是个有背景的。
“那你是谁啊?”
沈妤:“我是你爹!”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愣,围观群人中还有不少人笑出了声。
窦庆气得目眦欲裂,“妈的给脸不要脸,我表哥是户部三品大员,我要让他抄你的家,诛你九族,再把你囚禁起来当玩物。”
户部的三品大员,沈妤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有那么巧吧?
沈妤皱了皱眉,“可是户部那位江侍郎?”
窦庆得意道:“正是,怕了吧。”
见沈妤瞬间变了脸色,窦庆不由洋洋自得:“怕了那就跟小爷我走吧。”
沈妤抿了抿唇,确实是够倒霉的,这会儿脑子也反应过来。
她仔细看了一番窦庆,想起来了。
她其实见过窦庆,还和他有些渊源,不过今生还从未见过面罢了。
窦庆又名窦明达,是江敛之的表兄,从前她总听人喊他明达,而且她见到窦庆时,窦庆要比现在胖得多,因而一直没认出来,此刻细看窦庆的脸,依稀能找出那个胖子的影子来。
窦庆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成日里除了拈花惹草便是吃喝嫖赌。
上辈子窦庆就没少闹出事,奈何江敛之的母亲是个耳根子软的,每回哭哭啼啼去找江敛之,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江敛之替他收拾烂摊子。
前世窦庆去江府时曾在花园中碰见过他对一名府中婢女上下其手。
沈妤出面阻拦,却被他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于他,那名婢女也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本就是欲拒还迎,竟口口声声诬赖沈妤与窦庆在花园幽会被她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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