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抚掌而笑,“这发配下来的官眷就是不一样,这才情哪是寻常青楼女子可比。”
谢停舟笑了下,若有所思道:“新来的,官眷,是因燕凉关一事获罪吧。”
扶萦当即垂下了眼。
谢停舟放下扇子,“葛良吉倒是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停舟若是喜欢,”李昶笑着说:“不如就做第一个摘花人吧。”
谢停舟但笑不语。
……
沈妤在主楼绕了一圈。
女装的好处便是可以在教坊司内畅通无阻,且她蒙着面纱也不显怪异,旁人只当是风情。
沈妤提前打听过葛良吉的两个女儿,进了教坊司后都更了名,一个叫扶萦,一个叫扶窈。
只是教坊司颇为大,来往丫鬟妓子加起来少说数百,这人还真不好找。
沈妤上了二楼,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扶萦去哪儿了,她让我给她送个东西过来,怎么不见人影呢。”
丫鬟愣了一下,“扶萦去流杯亭伺候贵人去了,姐姐你问的是扶窈吧。”
“啊对。”沈妤赶忙改口,“她们姐妹刚来没多久,名字这么相似,我总记错。”
“都一样,好多人都记错,扶窈就在那个房间。”丫鬟笑着指了长廊那头。
沈妤谢过丫鬟,沿着长廊往另一头走。
教坊司热闹非凡,管弦丝竹声不绝于耳,圆厅正中有舞姬站于鼓上起舞,长廊有数个房间,方才丫鬟指的角落里也有三间并排。
走到第一间,碰巧有丫鬟出来,沈妤往里边扫了一眼,房中几名妓子倚着贵人巧笑倩兮。
她并没见过葛良吉的女儿,但她立刻就确定了这里头没有扶窈。
刚获罪的女眷,都是从贵女落入泥潭,身上那点清傲尚未被消磨掉,没在教坊司吃过几年苦头的,是做不出这样的作派的。
到了第二间,里面喧闹声就更大了。
“过两日文兄就要点兵去剿匪了吧,这一来一回就是平步青云,往后回来可不要忘了咱们这几个好友。”
“好说,好说,都是为天子办差,什么青云不青云的。”
沈妤听了几句,心道这应该就是兵部尚书文宏远的侄子文乐生了。
廊上人来人往,她不便在此久站,闪身进了隔壁的空房。
隔壁对话还在继续,她还从里面听到了窦庆的声音。
几人对文乐生一阵歌功颂德的吹捧,说话舌头一个比一个大。
听着谈话内容就知都是不学无术的,蛇鼠一窝臭味相投,谁也不嫌弃谁没学识。
沈妤还没确认扶窈在何处,等得有些心急,却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吵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你有个当侍郎的表兄就和我们称兄道弟,是兄弟们看得起你,就别蹬鼻子上脸了。”
窦庆涨红了脸,“你好意思说我,你就不是攀着你大伯的裤腿往上蹭?”
旁人赶忙上来劝,“好好的日子来图个乐,你们俩都消消消气,吵什么吵呢?”
文乐生倒比窦庆要沉得住气,尖酸刻薄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就姓文啊,可你姓江么?你瞧瞧这里是哪儿?你身无官职,今日让你来喝酒是看得起你,别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他一下戳到了窦庆的痛处,他母亲三番五次上江府,想让江敛之替他在朝中谋个官职,明明张张嘴就解决的事,江敛之硬是不答应。
屋子里这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眼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吃上了皇粮,唯独他没有,平白矮了人一大截。
窦庆怒从中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开始口无遮拦起来,“那我自然是比不了你文少爷,谁让你出生时挑得好呢,专就挑着从文二夫人的肚子里头钻出来。”
文宏远生不了儿子,生来也养不活,对这个侄子寄予厚望,传言文宏远为了留种其实是借腹生子,文二夫人生的其实是文大爷的儿子。
窦庆火起来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只能背地里偷着聊,他居然敢当着文乐生的面说,也是喝多酒上了头了。
只听一阵掀翻桌椅的声音。
文乐生唰一下抽出刀来,旁人赶忙按住。
“使不得使不得,动不得刀子啊,没得伤了兄弟感情。”
“谁跟他是兄弟!”文乐生和窦庆异口同声。
窦庆叉腰挺着脖子,“你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软骨头敢不敢砍了我。”
文乐生看了眼手里的刀,却也怕闹出人命,随手一丢,赤手空拳朝着窦庆扑了过去,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其间除了劝架声还有妓子的尖叫声。
文乐生习过武,窦庆这样的空架子哪是他的对手,被文乐生按在地上挨了数下。
其他人唤了小厮进来,好不容易才将两人给拉扯开,分头劝说了好一会儿。
文乐生打了人舒坦了,窦庆被揍却窝着一肚子火。
“窦兄莫气,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方才进门时不是还说扶窈姑娘好看么,来,扶窈,你扶窦少爷去隔壁休息,给他擦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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