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天魔再次取得了胜利,圣公败了,如上一纪一样,而汝等深处黑暗却犹不自知,被愚昧、肮脏、残暴、混乱、压迫、欺辱所包围。明王再次降下谕旨,选定本座为佛子,降下佛母,拯救汝等,打败大黑天魔,重建光明圣国。”
“光明圣国内,等贵贱,均贫富,使得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寺庙门前,方七佛盘腿端坐于法坛之上,声音洪亮,如洪钟大吕,让人听之,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
如今的摩尼教,已经和武则天时期完全不一样了。
吸取融合了佛、道、弥勒教、景教等诸多教派的精髓后,已经彻底汉化,又经方腊之手改造,几乎是一个全新的教派。
这三天时间,方七佛每日讲经布道,并多次施展‘神迹’,外加山寨中的信徒现身说法,彻底唬住了被掳掠上山的百姓。
所谓现身说法,不外乎就是以前身患重病,看了许多大夫,掏空家中积蓄,却始终医治不好。
机缘巧合之下皈依了摩尼教,得佛子点化后,竟奇迹般的痊愈了。
这种手段别说这会儿,放在后世都有大把大把的人信。
短短三日时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余者皆已成了方七佛的信徒,完全忘了自己是被匪寇强行掳掠而来。
赵佶与陆贺自然是不信的,但却不敢表露出来,每日都在观察山寨,想尽办法逃脱。
中午时分,日头猛烈。
上半日的布道结束了。
“恭送佛子。”
百姓们面色恭敬,双手掐诀。
待方七佛离去后,百姓们这才起身,朝着食肆走去。
赵佶混在人群之中,鼻头依旧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脸上满是污垢。
“你,站住!”
忽地,一只大手穿过人群,一把将赵佶拽了出来。
赵佶心头一惊,神色忐忑。
被拽出人群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陆贺以及另外两人。
饶氏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抱着孩子来到陆贺身上。
其中一名匪寇皱起眉头,正要将饶氏拉开,却见不远处,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朝他使了个眼色。
见状,匪寇只得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的说道:“佛子说了,你等没有慧根,无法皈依,命俺送你们下山。”
“果真?”
另外两人顿时大喜。
匪寇似笑非笑,朝他们招招手:“那是自然,跟俺来。”
陆贺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匪寇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和嘲弄。
送他们下山?
这帮反贼哪会这般好心,只怕是将他们带出山寨灭口。
看了看五名披甲持刀的匪寇,陆贺心中悲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朝山寨外走去。
赵佶压低声音道:“道卿兄,这些匪寇要带咱们去往何处?”
“要送咱们下山。”
陆贺语气苦涩的答道。
赵佶何等心思,当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无比惊惧。
想他堂堂大宋太上皇,竟要死于一群反贼的刀下。
一时间,不由悲从中来。
五名匪寇押着他们出了山寨,沿着一条泥泞小道前行。
走了一段,一名商人惊觉道:“这……这不是下山的路。”
话音刚落,匪寇挥舞钢刀,用刀背重重斩在商人的背上。
尽管是刀背,可依旧疼的商人发出凄厉的哀嚎。
“赶紧走!”
收起钢刀,匪寇冷冷扫视了五人一眼。
赵佶吓得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继续走。
沿着小道走了半个时辰,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大片大片的田地出现在视野中。
不少人顶着烈日在田地中忙碌,好一副田园牧歌的景象。
只是待走近之后,赵佶等人才看出端倪。
田中忙碌的百姓,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身着破破烂烂的纸衣,有些甚至连纸衣都没有,光着大半个身子,只在跨间绑了一圈树叶。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手持皮鞭哨棍的监工。
遇到有人动作慢了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丝毫不顾对方的求饶。
“甖子粟!”
饶氏轻呼一声。
原来田中种植的并非水稻或小麦,而是一株株罂粟。
那些百姓手持一柄弯刀,将罂粟青色的果实割开一条口子。
下一刻,就有乳白的黏稠汁液渗出。
接触空气后,汁液迅速变成深褐色,再用小弯刀刮下汁液,放进挂在腰间的陶罐之中。
这会儿赵佶等人也反应过来了,反贼并非是要杀他们,而是把他们当作农奴。
念及此处,赵佶心头不由松了口气,农奴就农奴,总比没命要好。
穿过一道寨门,五人被带进一个木屋。
五套纸衣扔在地上,一名匪寇冷声道:“脱衣服!”
先前挨了一刀背的商人显然被打怕了,当即脱下身上的绫罗绸缎,只留下白麻的里衣。
见状,那匪寇又将目光挪向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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