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被吴才人瞧着,面色不好。
她俩一条船,张贵妃对于纸团的事儿自然心知肚明,现在一下子被抓包……
“谨嫔。”
张贵妃唤我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淑妃却是轻轻咳了,打断道:“贵妃娘娘喊错了,该是燕婕妤了。”
张贵妃闻言,瞳孔略略睁大了些,瞪我一眼,又道:“燕婕妤。吴才人有孕在身,精神不济,怎么失手都是有的。”
“不过小事一桩,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呵。
我听得心中冷笑。
也亏得张贵妃能说出口了。
我什么都没做呢,她就逮住我不放,现在轮到吴才人,却要我以德报怨,这世上哪来这样好的事情?
“有孕之人,果真是金贵。”
我不阴不阳扫一眼吴才人,翻开那纸团,便念道:“做掌上舞?”
念完,我讥诮笑了笑,又质问张贵妃道:“嫔妾若是没记错,为表公平,这盒子里头的纸条都是贵妃娘娘准备的吧?”
“且每一样才艺,都是只有一份的。那就奇了怪了,怎的贵妃娘娘抽中的是舞蹈,偏偏还有‘掌上舞’在吴才人手里呢?”
不少人都看向了张贵妃。
上首,皇后也是微微垂首,投以一个好奇的目光,问道:“燕婕妤说的是。贵妃,这你又怎么解释?”
她问完,萧昱亦是看了过来。
“……”
张贵妃默了默,到底是深吸一口气,道:“疏忽了也是有的。”
她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萧昱,拿了手帕掩面,低声啜泣道:“皇上一定要如此苛责臣妾么?”
萧昱不语。
我也去看他,眼神是那样坚定。
事已至此,明摆着张贵妃和吴才人肯定在算计什么事情,又被我翻出来闹开了,实在不好不了了之。
半晌,都在等个结果。
萧昱终是叹了口气,看着张贵妃,道:“敏敏。朕原本是信你的,可是……也罢,你也乏了,便先回去了吧。”
“皇上!?”
张贵妃惊疑不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看着萧昱。
萧昱却不再看她了。
她紧紧咬唇,眼眶是真的红了。
我原以为她会落泪。
张贵妃是个骄傲的人,一向自诩得宠,连皇后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只知道撒娇撒痴,来讨萧昱喜欢。
然则,她疏忽了一点。
萧昱不是个昏君。
无论前朝后宫,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欺上瞒下,必是不行的,他不会容许欺骗和算计,亦不会成为旁人的棋子。
“臣妾告退。”
张贵妃虽然不甘,可毫无办法,她仰头看了看上头,硬生生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了回去,离开了。
吴才人没走。
她只是脸色难看地继续坐着,低着头,仿佛不想再让人察觉她在这儿似的。
能不低调么?
就连张贵妃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她一个才人。
看着张贵妃走,我盈盈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里头装着葡萄酒,便道:“臣妾敬皇上一杯,皇上英明。”
萧昱面色淡淡,听我说,还是给了几分面子,拿了酒杯一饮而尽。
插曲一晃而过,之后又有歌舞表演,我看得兴致缺缺,到底是不那么喜欢中原咿咿呀呀的表演。
太柔了。
还是娘亲的胡旋舞好看,节奏欢快,多旋转蹬踏,力气更足些。
我想,这应该还是我性子使然,我实在是个活泼的人,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当然更不喜欢那些软绵绵的东西。
宴饮,一直到了傍晚。
皇后那儿不胜酒力,莹雪公主也有些犯困,她便先起身,要回椒房宫。
“臣妾先回去,哄了莹雪睡下。皇上待会儿要守岁,臣妾再去乾元殿里陪着您一块儿吧?”
皇后温婉和煦,萧昱也爱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便柔声对皇后道:“外头冷,回去时小心些,去吧。”
“是。”
皇后应了,招呼着人便带着莹雪离开。
她一走,宴会基本上也该结束了,我忍住哈欠,抬头去看淑妃,用眼神问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淑妃对我笑笑,像是无奈我还是个孩子心性似的,作势也起身告退。
水榭楼台之外。
湖面连廊的栈桥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了,似乎是下午时下的,现在依稀还有点点雪花,是有些冷的。
远一些的地方,大约是宫外吧,是不是会有爆竹声传来,噼里啪啦,还有冲上天的漂亮烟火。
格外璀璨。
我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驻足。
早听娘亲说,烟花绚烂漂亮,奈何漠北这些东西不多,我都没能看得尽心。
身侧,淑妃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神色,拢了我的手,柔声就道:“再过些时辰,子时三刻时,乾元殿外就会放烟火了。”
“你若是想看,到时候就到院子里来吧。就是有些晚了,要是觉得困倦,早些休息也无妨。”
我微微讶异,看淑妃问道:“不守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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