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独脚穿一双黑面布鞋,佝偻着腰艰难的一步步登上台阶。
76号便衣分布四周,有人打量几眼莫孤独,以为是来看病的也没在意。
76号便衣一天看成百上千人进进出出,早习以为常。在他们心里还有一丝依赖,此处人多不好甄别,而楼上还有看守,即使有人混进去,自有楼上顶着。
甄稳离开时和莫孤独擦肩而过,76号遍布四周的便衣没有谁看到他和莫孤独接触。
在一刹那经过之时,甄稳已把曲震海所在房间通过眨眼方式告诉了他,并提示他自己没有进去。
莫孤独明白甄稳的意思,甄稳没有进入病房,就是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是不是曲震海,让他一切谨慎。
甄稳以稳着称,他竟然没有进去观察,倒是有些出乎莫孤独预料。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
视对手如落叶,视危险如坦途。
莫孤独能做到,做的绝不拖泥带水。
上二楼莫孤独找一张椅子坐下,隔道一间病房有两人把守,看他们穿戴打扮,以及略微鼓起的腰间,无疑就是曲震海所在房间。
莫孤独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把玩,眼睛扫过腕上手表已经过去二分钟了。
打开火柴,莫孤独从中拽出六根捏在手里。他并没有达到飞火柴伤人的程度,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在数着火柴,六根火柴他数了六遍,突地医院大楼一片漆黑。
莫孤独笑了,江难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他预料自己数过十到十二遍,江难才会找到电闸并把它切断。没想到只数六遍,她就做到了。
灯光熄灭,莫孤独身形纵起,在两个看守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之前,莫孤独手上的匕首已划破两人咽喉。
两人倒在黑暗中,六道火焰飞进病房,莫孤独随着火焰飞身跟进。微弱的火柴光芒已经足够莫孤独看清一切,屋里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火柴熄灭的瞬间,莫孤独到了床边,同时手起刀落。
床上那人一声闷哼,手枪滑落在地,发出清脆撞击声。
他至死也没看清杀他的人是谁?
76号楼下便衣见突然停电都惊觉不妙,二十多人掏出枪直奔楼上。
另有四五人直扑配电室,两下分工明确,紧张而不慌乱。
李士群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思索下一个计划,忽地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李士群下意识的看看表,这个时间来电话,让他有种不祥预感。
“喂……什么?……吴四呢?……我马上过去。”
李士群扔下电话顾不得拿外套直接跑了出去,坐在车上暗道好险,亏了没把曲震海安排在那个病房,否则,人可能就被救走了。
到医院,李士群查看两个看守的尸体,都是咽喉被割断,奇怪的是刀口位置相同,好似一刀连带两人一起杀掉。
刀口整齐,一刀两命。
病床上那人也是被一刀刺死,绝没有第二刀。
让李士群震惊的不止这些,最让他骇然的是,这一切发生时医院里一片漆黑,对手怎么判断出病床上的人是真是假。
他询问手下,没有人听到惨叫声,打斗声。76号人冲上来时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李士群在病房地上发现六根燃烧殆尽的火柴,他拿起一截仔细观看,越加觉得匪夷所思。
瞬间杀人已经不易,还有时间划火柴窥病床上人物真假,这动作得有多快??
李士群下令封锁消息,把死者拉出医院找地方埋了。
黑夜发生的事,直到第二天早上佐藤才知道消息。
半夜李士群也不敢打扰佐藤休息,再说曲震海没有被救走,问题还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
佐藤听李士群讲述,心中骇然。这样的人存在于上海,不可能是寻常的人。
他瞬间想到了火车上那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李主任,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这是对帝国的藐视,也是挑战,务必抓住此人。”
“佐藤课长,我怀疑是租界督查所为。昨日,甄稳在公共租界和一巡捕发生冲突。是巡捕辱骂在先,被甄稳抓回76号关押起来。瘦骆驼在电话里骂了周思鸣几句,之后,丁默邨和甄稳都遇到了偷袭。”
佐藤手按桌子:“你的意思,周思鸣在向我挑战?把甄稳,瘦骆驼叫来。”
李士群起身打电话,十多分钟后甄稳载着瘦骆驼来到了特高课。
李士群道:“佐藤课长,想要听听你们遇到枪击的事情。尽量详细。”
甄稳道:“佐藤课长,关于昨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甄稳如实讲述一遍,他知道当时看到的人很多,没有必要隐瞒,而这些都是对自己有利。
佐藤拍桌而起:“打的好,事情不能如此算完。按你和瘦骆驼所言,周思鸣的嫌疑最大。我命你立刻带宪兵去巡捕房捉拿周思鸣,有阻拦者抓。”
佐藤想说一个杀字,但又觉得不妥改成了抓。
“甄稳,你昨日去公共租界做什么?”佐藤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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