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流西和赤元老道扯皮的时候,司屠父女也在哭哭啼啼的说话,噢,主要是当爹的在哭,做女儿的在劝说。
“爹,您别哭了,我头疼得很。”司冷月已是梳洗一番,脸色苍白,显得有几分赢弱。
司屠的哭声戛然而止,紧张地看着她,问道:“头疼?可是要那小道长过来给你扶脉?青岚观主说她的医术极好的。”
司冷月眉眼温软,道:“您不哭的话,我就不怎么疼了。”
司屠又想哭了:“你这是嫌弃爹无用了。也是,我这当爹的确实没啥大用,就会哭,可是爹控制不住这双眼呀,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叫爹怎么活?到了地底下,又怎么对你娘交代?”
“爹,女儿只是寻常离魂……”
“你别说这寻常,往日你离魂,可不见这凶恶的老鬼附身。”司屠想到那狰狞的邓十娘那凶狠的样子,好一阵心悸,道:“亏得那个小道长能耐,把那死鬼给打跑了,不然你这身子被她占着,也不知会如何作践,你也回不来啦。”
司冷月下意识地摸向脖子,那里空空如也,常年不离身的玉符已是没了,她刚才沐浴时也听身边丫鬟仆妇说了被上身后的境况,确实是险。
“姑娘,药来了。”仆妇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来,道:“您趁热饮了,别伤着了食道脾胃。”
“对对对,快喝。”司屠也催促,又吩咐丫鬟仆妇,道:“近几日姑娘的饮食要精细些,别整那油腻的,要清爽清淡的,油花都要仔细滤清了,别让姑娘吃着犯恶心。”
“是。”仆人们齐齐应下。
司冷月喝了药,只觉得胃部一阵舒坦,便道:“爹,人家救了我,我也得去道个谢。”
“我去就行了,如今晚了,你又遭了一会大罪,得好生歇着。你放心,爹会把他们安排妥当了,必不叫他们受了怠慢。”司屠按着她。
司冷月摇头:“您不懂,我离魂后,那秦姑娘,哦,就是那个叫赤元道长的徒儿,是那坤道在阴路捡的女儿。若非她大善,女儿怕也是回不来的。所以不管多晚,也得亲自过去了。”
司屠诧异:“她竟是个坤道?”
回想一下秦流西的作派,心想这玄门之人都这般潇洒的?
司屠只略想一下,知女儿脾性,肯定劝她不住的,想了想,小心地道:“月儿,爹看那个坤道本事很大,比青岚观主还要厉害几分,你说,她能不能把司家的诅咒给破了?”
司冷月一愣,唇线微抿。
司屠漂亮的桃花眼划过一丝沉痛,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月儿,你今年已经十六了,距离那个大限,十年不到,爹实在不忍,要是你也跟你娘走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了。”
“爹。”
司屠置若罔闻,哽咽道:“你娘,二十五都没活过,二十一就走了,爹害怕你比她还不如。青岚观主尚未寻出破咒之法,那这个坤道呢?”
“爹,她年岁极轻。”比她还轻。
“玄门中人凭本事说话,哪是论年纪的?不是年纪大就能装老大,是要讲本事,讲谁的拳头硬的!”司屠不服。
司冷月笑了,道:“您也才第一回见她,怎就盲目信服了呢?”
“她把你救回来了!司屠道:“月儿,爹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你迈向那大限,那不公平。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咱们也得试,留得住你,就是舍了这千万家财有何妨?你在就好了。”
司冷月沉默,道:“先不说这个,咱们先去给贵客道谢。”
司屠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等月儿歇下了,他就去求那坤道。
前院。
“罢了,看你一片孝心来接为师,回去也无妨。”赤元老道端着架子道。
秦流西一眼就看出老家伙在强行挽尊,凉凉地道:“不必勉强的,游道多好啊,云游天下多自在……”仟千仦哾
“逆徒休得胡说!”赤元老道呵斥:“为师一把年纪,哪有脚力云游四方。”
“哦,那正好,此后就在观中好生修行修养吧。”
师徒俩四目对视,一副心照不宣的眼神。
赤元老道终归是怕了秦流西这小无赖,妥协了,回就回吧,祖师爷供金身像确是观中大事,是得回去主持。
对,绝非是怕逆徒闹拆伙。
和明看着师徒二人一番你来我往的扯皮,早已看得呆了,悄声对自家师祖道:“师祖,这不求师叔脾气好大,还敢拿捏师尊,赤元道长对她可真够宽容的!”
表示有些羡慕啊。
青岚观主瞥头看他一眼,一脸慈笑:“你要是也像你不求师叔那般大本事,以一己之力养全观,你就是在你师祖我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我也能容你的!”
和明大惊失色:“!”
一己之力养全观,这也太苦了吧!
没错,是苦,非能耐,啊,是能者多劳么?
忽然又有些不羡慕了。
青岚观主哼笑,再看秦流西,心中再次暗叹,赤元这老头真是捡到宝了。
“道长们还没歇呢?”司屠领着司冷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管家,捧着两个用红绸覆着的托盘。
青岚观主拱手做了道礼,道:“再过几个时辰便天亮,就要跟司老爷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司屠顿时一慌,也不看他,快步走到秦流西面前,道:“小道长,你也要走?”
“爹。”司冷月看亲爹要失态,连忙上前拉开他,看着秦流西,施了一礼,道:“也不知叫你秦姑娘还是道长为好?”
“称呼罢了,你随意。”
“秦姑娘。”司冷月再次行了一礼,道:“路上承蒙你善心拉我一把,后又救我免野鬼夺舍,大恩大德,我司冷月铭记于心。”
秦流西浅笑:“都是一场善缘。”
谁曾想,这随便捡的魂儿,竟就误打误撞的和青岚观主及师傅牵扯上呢,都是善缘。
司冷月道:“善缘是缘,却也得谢你,丁叔。”
管家捧着托盘上前,司冷月拉开红绸,把托盘上用红纸缠着的一小叠银票双手呈上:“我是俗人,这小小意思,算是我为贵观添的香油,还请不要嫌弃!”
秦流西和赤元的眼睛落在那银票上,眼皮一抽,百两额度,一小叠,得有上千两以上吧。
师徒俩相视一眼,意外之财,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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