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原猜的一点都没有错,他没有被带到中统局总部。
一到地方,姚晋会始终保持着一张谦卑的脸:“孟科长,按规矩,这里武器是不能被带进去的。”
孟绍原也落落大方的解开了衣服:“我出门一般不带武器。”
“那就好,那就好,孟科长是见过大世面的。”
姚晋会一伸手:
“请!”
看着倒不像是审讯室。
“我坐哪里?”
孟绍原打量了一下问道。
“您随意,您随意。”姚晋会陪着笑说道:“又不是审讯,就是请您来聊聊天,没什么别的事。”
孟绍原坐了下来:“有什么事,问吧。是不是有人说我在上海骄横奢侈,生活腐化?”
“那是您的私事,我问不着。”
姚晋会的回答,倒让孟绍原有点没想到。
这个人,和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些中统的,不太一样。
姚晋会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有个叫姚怀强的你认识吧?”
姚怀强?
自己当然认识了。
那是中统的一个底层特工,被自己好好的利用了一把。
自己骗他说,他是薛岳的私生子云云,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一个所谓的“中统局上海站”出来,让姚怀强真的以为自己当上了站长。
结果,自己就利用这个假的上海站和站长,上演了一出好戏,把日本人骗得晕头转向。
姚晋会忽然提到了他?
孟绍原问了声:“你们都姓姚,彼此什么关系?”
“那是我的一个本家侄子,但这不碍事,公是公,私是私。”姚晋会看着一点都不在意:“他被日本人抓住了,后来呢,日本人见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他给放了。”
放了?
只怕是你们中统拿什么人质交换的吧?
也是,日特方面迟早会弄清楚真相,知道姚怀强不过是个底层特工而已。
像这种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日特机构是很乐意用他来交换人质的。
姚晋会继续说道:“回来后,他也一样受到了审查。我还是那句话,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在他的交代中,提到了一个人。顾轩!”
顾轩!
孟绍原知道要出事了。
果然,姚晋会缓缓说道:“这个所谓的中统局上海站,是您孟科长一手策划的,虽然是假的,但那也没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抗战胜利。
不过啊,我们后来在调查另外一起案子的时候,偶然发现,顾轩,是工党的人,是他们安插在我们内部的一个钉子!”
孟绍原淡淡“哦”了一声:“那你们内部应该彻查了。”
“没错,的确开始彻查了。”姚晋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可惜,他在上海,我们内部又泄露了风声,他消失了。但是根据我们随后的调查,以及掌握到的情报,孟科长,您不但和这个顾轩认识,而且还有过合作啊。”
“没错,是有过合作。”孟绍原坦然说道:“但和我合作的,是中统特工顾轩,你们当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指望我来帮你们调查?”
“话呢,也是这个道理。”姚晋会仿佛知道对方会在这么回答的:“但既然和工党有牵连了,我们肯定会一查到底。你孟科长在上海手眼通天,没什么能瞒过你。我能不能做个大胆猜想,你明知道对方身份,可还是在和对方合作?”
“我能不能也做个大胆猜测,姚科长?”孟绍原慢吞吞地说道:“你老婆也是工党。”
“你说什么?”
“真的,我有证据。”孟绍原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都是猜测。”
姚晋会的面色略便。
“成了,你没有证据,完全就是在胡乱猜测。”
孟绍原懒懒说道:“我对党国忠心耿耿,你们冤枉我什么不好,非要从这方面来冤枉我?有人信吗?”
“我们有证据!”
姚晋会忽然说道:“进来!”
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姚怀强!
他和他的叔叔可不一样,一看到孟绍原龇牙咧嘴:“孟绍原,你也有今天?”
“被放了啊。”
孟绍原看都懒得看他。
一想到自己落到日本人的手里,那是受尽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姚怀强就恶向胆边生。
“姚怀强。”
“到。”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姚怀强定了定神:“我在上海时候,亲眼看到孟绍原和顾轩在一起,两个人在那密谋。孟绍原还把一份机密文件交给了顾轩!”
这他妈的,栽赃陷害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孟绍原也不点穿,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演了下去。
总之,姚怀强就是满口栽赃,一口咬死了孟绍原知道顾轩的身份。
这种栽赃办法,别看拙劣,很多时候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现在,孟绍原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问题是,怎么证明?
即便这次能证明了,还有下次。
姚晋会随便找一个人来,就能再一次的栽赃对方。
“孟科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没有?”
“没有。”
孟绍原的回答,大出姚晋会的预料,他怔了一下:“你承认自己和工党的有牵连?”
“没承认,你得证明。”孟绍原一笑:“你必须要证明,姚怀强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你们中统的事。”
本来,是需要他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一转眼,他便把这口锅扔到了姚晋会的身上。
“我们会证明的。”姚晋会话锋一转:“除了顾轩之外,我们还得到了一份情报。韩正达,你认识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孟绍原也不否认:“谈不到认识,奉命抓捕而已,被我枪决了。”
“是吗,枪决了?”姚晋会看起来漫不经心说道:“而且现场被焚毁,尸体也都被烧的渣子都不剩了,所以我怀疑,死的人到底是不是韩正达夫妇。”
“你是个天才,太有想象力了。”孟绍原一声叹息:“我在上海认识不少电影公司的人,等到抗战胜利了,我介绍你去当编剧。”
“孟科长,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姚晋会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而且我们怀疑,韩正达,也是那边的人!”
好,这个栽赃比较有新意的。
这一帮王八蛋,说来说去的最终目睹,无非就是看自己到底知不知道韩正达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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