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掌柜将芫芜三人送进房间之后从楼上下来,看见其厌正和手中的小鼠聊得认真。
“厌公子,该把东西还还给在下了吧。”他伸出肥胖却布满硬茧的手,“那是三位客官在小店投宿用来交换的东西,公子方才亲眼看见的。”
“给你给你。”其厌随手将木条丢到对方手中,视线却还停在自己的掌心,“本公子还能占你的便宜不成。”
“自然不会。”中年掌柜笑道:“以厌公子的人品,怎么会做出这等掉脸面的事情呢?”
“沃野国有几个不知道,厌公子长居雨屋。就算您不在意,道长也是要面子的不是吗?”
闻言,其厌缓缓抬起头,看着中年掌柜道:“本公子怎么觉得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怎么会,怎么会?”中年掌柜笑道:“公子您多虑了。”
“不是就行。”其厌道:“替我也准备一间上房,就在三位恩公隔壁。”
小厌钻回衣袖,须臾从中拖出一个灰布袋放到其厌手中。
那布袋也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比它还大还重,也不知它是怎么迅速利落地拖出来的。
其厌将布袋丢给中年掌柜,后者打开一看,立即便眉开眼笑。虽说不若看见琅玕木时惊讶,但他的表情也足以证明布袋中绝非寻常物件。
“厌公子果真出手大方。”中年掌柜将布袋收起,笑意更真挚了些,“可要在下为您带路?”
“不必,你且忙你的。”其厌摆了摆手,托着小厌拾阶而上。
“那您慢着些,需要什么说一声,在下立刻给您送过去。”
直到其厌的身影转过楼梯消失不见,中年掌柜面上的笑意顿时变成了轻蔑。一边走回柜台一边嘀咕道:“不就是仗着雨屋庇护才敢耀武扬威,要不是看在道长的面子上,谁愿意搭理你?”
“文不成武不就,就凭一张嘴皮子成日里混吃混喝。也不知道道长那样仙风道骨的人物,怎么就瞎了眼信了你的邪。”
……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起芫芜打开门,见陵游已经站在了门外。
“等多久了?”她问道。
“刚到。”后者答道。
“陵游呢?”芫芜没有看见缘何的影子,心中立即便有了答案。
将缘何从床上拖起来再下楼,一楼大堂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但桌上皆是茶水,并没有缘何期待的美食。
芫芜站在楼梯上将堂内扫视一遍,然后和陵游对视。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果然,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而且并非全部都是人。
“芫芜美人,早啊。”
这声音一传来,芫芜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没有回头,接着下楼。
“还有两位恩公,昨夜睡得可……好?”其厌还未走到近前,前面三人已经离开。
期间只有陵游一人回头,还是在他向芫芜打招呼的时候。对方明明木着一张脸,他却莫名察觉到了寒意。
而寒意还未退去,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飘到鼻翼。
他眼神微变,又认真的嗅了嗅。然后眉目逐渐舒展,漫上一股喜色。
“叽叽,叽叽……”袖子又叫了起来。
“小厌,你又知道了?”他没有将老鼠拿出来,而是抬手将袖口对准了自己。
“叽叽,叽叽……”
“是啊,咱们有机会了。”他道:“终于有能让芫芜美人对我产生好感的机会了。”
……
“芫芜美人,恩公,你们等等我。”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缘何转身拦住其厌,“都说了别再跟了,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有要事相告。”
“我们不想听。”缘何道。
“美人……”陵游和缘何的眼刀同一时间射过来,其厌下意识改了称呼,“芫……芫芜,你听我说,我真的有要事相告。”
“这件事关系极大,大到生死攸关的程度。你给我一些时间,听我跟你仔细说清楚好不好?”
“这件事真的十分重要,尤其是对美……芫芜你……”
“说重点。”芫芜握紧了上邪。
“哎?美人你愿意听我说话了?”所谓一得意便忘形,其厌便是典例。
“美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动手呢?”他用余光瞥向出鞘一半、泛着寒光的上邪。
“你到底说不说?”芫芜使力,上邪压向其厌的肩膀,后者的身子随即便向一旁歪了歪。
“说,说,我说。”吃了教训之后,总算能暂时正常说话,“芫芜美人,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在海中遇到了旋龟,还经历了一场恶斗?”
“什么是旋龟?”芫芜问道。
“你能不能……”其厌又瞥了瞥还压在他肩膀上的上邪,“我肩膀疼得受不住,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何必在此装腔作势?”芫芜将上邪收回。
虽说并未做详细了解,但是所有的迹象都让她隐隐得出一个结论——生活在沃野国的人,身份都不会简单。这里龙蛇混杂,绝非凡夫俗子能生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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