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运璇和李国鼎对视一眼,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政治面子。
“部长先生,”孙运璇斟酌着措辞,“我们可以换个方式。不是政府收回禁令,而是……企业间的正常商业往来。”
“鼎峰在湾岛的投资,主要是在制造业和科技领域,不涉及意识形态敏感的文化产品。”
“我们可以将禁令范围缩小,只针对邵氏的电影和TVB的电视节目,而不波及鼎峰旗下的其他产业。”
李国鼎也道:“对,而且我们可以通过一些非官方渠道,邀请邵毅府来台访问。邵毅府是电影大亨,他来谈文化合作,与政治无关。”
“如果谈成了,电影和电视节目的禁令也可以逐步放宽。这样一来,政府的面子保住了,实际的经济利益也拿到了。”
蒋部长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那就按你们说的办。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向港商低头了。”
“明白。”孙运璇松了口气。
一周后,港岛金门大厦。
邵维鼎看着手中来自台北的邀请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邀请我父亲去台北,商讨电影开放和电视信号落地的事?”他将邀请函递给一旁的计青筠,“看来湾岛那边坐不住了。”
计青筠快速浏览邀请函内容:“鼎少,孙运璇亲自发出的邀请,以‘两岸文化交流’的名义,规格很高。我们要怎么回复?”
邵毅府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阿鼎,你看这是不是个台阶?我们要不要……”
“台阶?”邵维鼎打断父亲的话,语气冷淡,“老豆,这不是台阶,这是试探。”
“他们想用文化合作做幌子,换取我们在制造业和科技领域的持续投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走到窗前,俯瞰维多利亚港:“禁令是他们下的,现在想收回去,就得付出代价。不是他们施舍给我们市场,而是我们需要评估,湾岛市场是否还值得投资。”
袁天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财务报表:“邵董,这是上个月我们在湾岛投资的十二家企业的盈亏情况。因为我们的订单转移,其中八家已经出现亏损。”
“台塑集团的王永庆昨天亲自打电话到集团,希望我们能恢复PVC采购合同。”
邵维鼎接过报表,扫了一眼:“王永庆还说什么?”
“他说……如果鼎峰愿意恢复合作,台塑愿意让出5%的股份,作为战略合作的诚意。”
“5%?”邵维鼎笑了,“告诉王永庆,10%,而且我们要董事会席位。另外,台塑在马来西亚的新厂,我们要参股30%。”
袁天帆快速记录:“明白。那工研院那边的联电、华邦电呢?”
邵维鼎沉吟片刻:“回复孙运璇,我父亲年事已高,不宜远行。如果湾岛方面真有诚意,就让他们的经济部门负责人来港岛谈。”
“记住,我们要谈的不是文化合作,而是全方位的产业合作——半导体、化工、电子制造、移动通讯基建。”
他转身看向父亲,语气放缓但坚定:“老豆,这一次,我们要让湾岛明白,不是他们在选择我们,而是我们在选择他们。”
消息传出,全港震动。
邵维鼎拒绝让父亲赴台,反而要求湾岛方面派人来港谈判,这姿态之强硬,出乎所有人意料。
更令人震惊的是,三天后,湾岛经济部门负责人李达海真的飞抵启德机场。
《朝阳日报》头版标题触目惊心:“湾岛低头!经济部长亲赴港岛与鼎峰谈判”
《明报》评论文章写道:“邵维鼎用硬实力证明,在全球化时代,资本与技术才是最大的话语权。”
谈判在金门大厦顶层会议室举行,全程闭门。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谈判持续了整整三天。
最终达成的协议,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湾岛全面解除对鼎峰系所有产业的限制,包括邵氏电影、TVB电视节目。
鼎峰恢复并扩大对湾岛半导体、化工企业的订单,未来三年采购金额不低于10亿美元。
沃达丰获得在湾岛建设移动通讯基站的牌照,与湾岛电信公司合作推进2G网络建设。
双方成立“海峡产业合作基金”,鼎峰出资60%,湾岛方面出资40%,共同投资高科技产业。
协议签署当晚,邵维鼎在半岛酒店举行晚宴。
李达海举杯时,笑容有些勉强:“邵先生,希望这次合作能开启两岸产业合作的新篇章。”
邵维鼎与他碰杯,语气平静:“李部长,商业就是商业。只要湾岛保持开放,鼎峰的投资就会持续。但如果再有政治因素干扰商业……”
他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意味所有人都听懂了。
晚宴结束后,邵维鼎站在酒店露台上,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计青筠走到他身边:“鼎少,今天下午的股市,湾岛加权指数大涨3.2%。联电、台塑、华邦电全部涨停。”
“嗯。”邵维鼎淡淡应了一声。
“还有,韩国三星的李健熙会长下午打电话来,询问我们与湾岛的合作,会不会影响三星的订单。”
邵维鼎笑了:“告诉他,鼎峰的胃口很大,三星和湾岛,我们都要。让他不用担心,只要三星的技术跟得上,订单只会多不会少。”
计青筠记录下来,又问:“那接下来我们的重点是什么?”
邵维鼎望向北方,目光深邃:“接下来……该回内地看看了。改革开放五年了,是时候加大投资力度了。”
他想起记忆中那个即将腾飞的巨龙,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港岛、汉城、湾岛、东京……这些棋子的布局已初步完成。
接下来,他要以整个东亚为棋盘,下一盘真正的大棋。
而这盘棋的终点,是让中国制造、中国品牌,真正屹立于世界之巅。
夜风吹过,邵维鼎的衣角飞扬。
在他的身后,港岛的灯火璀璨如星海,而在他的面前,一个属于中国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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