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工地最角落里的一个简易板房吸引了。
那是一个用蓝色夹心板搭建起来的临时工房,大概是工头或项目经理的临时办公室。板房的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看起来似乎很安全。然而,赵承平敏锐地注意到,旁边的那扇铝合金窗户,并没有完全关严,留下了一道约两指宽的缝隙!
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知道,这种地方,最有可能存放着施工日志、材料采购单、甚至一些见不得人的账本!
赵承平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看了一眼林子边缘的侯亮平,对方正警惕地注视着通往这里的唯一小路,并对他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决断。他走到窗边,隔着玻璃向内望去。
里面的景象证实了他的猜测。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旁边还有几个抽了一半的烟盒和一个满是烟蒂的玻璃杯。墙角,几个文件柜的柜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塞满了各种图纸和册子。
地上还堆着更多文件和工具。
侯亮平在林子边放风,
他知道,赵承平在工地里的每一秒钟,都伴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
时间,在极度的专注中,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侯亮平的后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手心里也黏糊糊的。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小径的拐角处,一个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工作人员,年纪约莫五十出头,身材瘦削,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劳作所特有的、麻木而疲惫的神情。他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塑料水桶,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用旧竹竿绑成的、几乎快秃了的大扫帚,正慢吞吞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似乎只是寺里负责打扫杂务的普通僧人,步伐迟缓,目光呆滞,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侯亮平的神经却瞬间绷紧到了断裂的边缘!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在这座已经被污浊的寺庙里,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人,都有可能是对方的眼线。无论如何,赵承平必须立刻撤出来!
侯亮平没有大喊,更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动作。他只是将目光从那个扫地僧人身上移开,转向工地挡板的方向,然后,将一口气压在喉咙里,极其克制地、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咳!”
那不是一声自然的、因为喉咙不适而发出的咳嗽。那是一声干涩、沉闷、被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信号。这声音穿透力不强,却像一枚精准的子弹,瞬间射入了工地之内,射入了赵承平的耳中。
工地内,赵承平刚刚拍完最后一张照片,正沉浸在由那些伪劣建材带来的巨大震撼和冰冷愤怒之中。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将这些物证与之前发现的纸灰、那个神秘的“居士”串联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侯亮平的那声咳嗽,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将他从沉思中炸醒!
他浑身一激灵,所有纷乱的思绪在0.1秒内全部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老侦查员在面临突发状况时,近乎本能的冷静和战术反应。
他没有丝毫慌乱,第一时间将手机塞回最贴身的内袋,拉好拉链。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脚下,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痕迹,比如烟头或者纸屑。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压低身子,像来时一样,敏捷而无声地朝着那个挡板缺口退去。
就在他即将钻出缺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他知道,直接出去,身上沾满的泥污和慌张的神色,必然会引起怀疑。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迅速构建了一个“人设”——一个因为好奇而误入禁地、又因为路滑而摔了一跤的倒霉游客。
然后,他故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狼狈,从缺口里“钻”了出来。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故意让自己的脚在湿滑的泥地里滑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嘴里还配合地“哎哟”了一声,脸上则瞬间切换成一种略带尴尬和懊恼的表情。
他拍打着裤腿上明显的泥印,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角,一边对早已等在那里的侯亮平“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想抄个近路看看风景,结果摔了一跤,真倒霉。”
这番表演,天衣无缝。
侯亮平也立刻进入了角色,他上前一步,关切地扶住赵承平的胳膊,说道:“我就说别乱走吧,这后山根本没路。没摔着吧?”
“没事没事,就是蹭了一身泥。”赵承平摆了摆手。
两人一唱一和,将一场惊心动魄的潜入侦察,瞬间伪装成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游客意外。
就在这时,那个扫地僧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近前。他停下了脚步,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审视,在他们两人身上,尤其是在赵承平那沾满新鲜黄泥的裤腿和鞋子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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