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之言，令李士群心情舒展，脸上涌现笑意。
甄稳脸上不动声色：“主任，吴队长既然抓了三人，咱就该去特高课一趟，一是表示祝贺，再则，以暗示佐藤课长不要忘了嘉奖。”
吴四在旁道：“对，咱若不去，只怕咱的功劳都归了特高课。”
李士群刚才欢喜，听吴四之言瞬间冷静下来。心中不免嘀咕，吴四说的话不可太信，三个人都是他抓的好似不太可能。
那佐藤派宪兵前往，怎么轮得到吴四都抓了去？若是抓一个还不是问题。莫要我去特高课请功，让佐藤笑话？
李士群扫一眼吴四，见他满脸憨态诚恳之极。就凭这表情，谁也都会相信他说的百分之百真实。
世上有两样东西让李士群看不明白，一是蒙娜丽莎画像，那神秘的笑。第二个就是吴四憨态可掬的模样。
两者都高深莫测。
李士群目光又移向甄稳。
“甄稳，你跑一趟特高课，看看佐藤是什么意思。”
“主任，我去好吗？”
“好，好，有何不好？你代表的是76号。咱们荣誉，莫要被他日本人拿了去。虽然不知仓库里烧了什么？但我感觉，这应该是一个大功。”
甄稳领命站起，吴四忙道：“瘦骆驼说的好，是咱的就是咱的，不是咱的也是咱的。”
李士群一听瞪起眼：“我听你这话怎么底气不足，你到底是抓了还是没抓？”
“抓，当然抓了。您不信问问史万均他们。主任，开玩笑也不能开这个玩笑？”
甄稳道：“主任，如此大的事情，吴队长不会乱说。我去特高课一定把这功劳要回来。”
吴四起身拍着甄稳肩头：“兄弟，你说的对。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甄稳点头离开。
佐藤昨夜提审车夫三人休息很晚，但他今天来的还是很早。
甄稳见到他依旧精神饱满，只是脸上带着郁闷之色。
见甄稳前来，佐藤并没有急着去审讯三人，而是让他坐下。
甄稳婉转的道：“佐藤课长，李主任让我来询问，是否还有事情需要76号出马？”
佐藤一脸落寞，叹道：“甄稳，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话。”
甄稳惊讶：“佐藤课长，这是为何？”
佐藤犹豫片刻：“一批军用物资被毁，这是大事件。通知已经下来，我将接受上层调查，并且很快离开上海……最迟三天，这里将来新的课长替代。”
甄稳面露忧色：“佐藤课长，您若离开，上海将不会再如此平稳。不知是否可以联名挽留您？再者，对于我的私心来说，也不愿您离开。”
又道：“现在一直有传言我是卧底，幸蒙您明察秋毫，给我现在的自由。您若离开，我将失去依托，这卧底之名，恐怕我是背定了。不若，我回去申请离开76号，回到家乡耕种了此一生。”
佐藤虽然不苟言笑，心中却对甄稳增加了一些好感。
“我一直把你当帝国忠诚朋友，你不要有所顾虑。好好为帝国效力，我将对接替者交代，你放心好了。”
真真假假，甄稳也未当真。这只是权谋之术。
甄稳也知道，他不把佐藤的话当真，同样，佐藤也未必把自己的话当真。
佐藤不再谈论这个让人落寞的话题。
“我想你此来，应该还有一个目的，为吴四请功？”佐藤道，“吴四为何不来？甚至李士群？”
甄稳答道：“佐藤课长洞察力简直匪夷所思，令我佩服之极。李主任和吴队长正在忙碌抓捕之事，只有我比较清闲，因此，派我来看看。”
佐藤冷哼：“这三个人的确是吴四所抓，若是他前来，我必将把他打发回去。若是李士群来，我倒要好好的问他，一群胆小如鼠的手下，抢功劳却毫不含糊。”
“哦？想必李主任也不知道详情。”
佐藤道：“李士群很聪明，但他的手下都无大才。我离开之前，一定叮嘱他重用你。”
甄稳忙摆手：“不可，不可。您如此说，必将令众人猜测，是我在背后耍手段。这事千万莫提。”
佐藤点头：“也好。你随我到牢里看看这三个人。”
甄稳佯装奇道：“这三人难道还没有交代？”
“没有。”
甄稳随佐藤来到大牢，车夫三人关在一处，身上道道鞭印，三人被折磨的有些虚脱，委顿在地。
雷大鸣和邵魁两人腿上带有枪伤，此时伤口感染，体温升高口干舌燥倒卧在地。
车夫相对好些，眯着独眼扫视两人，目光和甄稳短暂接触移向佐藤。
铁门咣当打开，佐藤踏步进入牢里。
“我给你们三个最后一天，在天黑之前，我听不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们三个统统得死。”
车夫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甄稳嘿嘿冷笑。
“你个大汉奸混的倒是不错？来来，俺看看你吃了多少民脂民膏。”
车夫上步一巴掌打向甄稳脸颊，被旁边的宪兵一把抓住手腕摔在地上。
甄稳怒道：“佐藤课长，这几人非常顽固，想要得到消息很难。不如再用大刑，我就不信他们是铁打的一句不说。”
佐藤用日语道：“刑罚对他们已经没有大用，刚才车夫说你之时，我看出他的目光中有羡慕之色。这是一个好兆头。”
甄稳同样用日语道：“佐藤课长，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辱骂于我，明明是对我为帝国服务非常不屑。”
佐藤自信的道：“我敢跟你打赌，在天黑之前，车夫必然会说出是谁指使。”
“不可能，上次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又瞎了一只眼都不肯说，这次只怕也不会说。”
佐藤笑笑恢复汉语道：“给这三人准备美食，让他们做个饱死鬼，也彰显我大日本帝国的恩赐。”
铁门关上，佐藤和甄稳再次回到楼上。
甄稳依旧不解状道：“佐藤课长，刚刚在大牢里怎么不动刑？这样，他们更不会交代。”
佐藤摆手：“你喜不喜欢美食？”
甄稳发愣道；“当然喜欢。”
“美女？”
“当然喜欢？”
佐藤再次笑道：“金钱？”
甄稳道：“当然喜欢。这三样是大多人都追求。”
佐藤点点头：“这就足够，晚上你邀约李士群一起前来，看看车夫到底降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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