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时节,细雨如丝,将青石板路浸得乌黑发亮。书生陆文渊撑着一把油纸伞,背着行囊匆匆赶路。他此行是赴杭州参加乡试,眼看考期将近,却偏偏在这荒山野岭迷了路。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几声狼嚎,陆文渊不由加快了脚步。转过一处山坳,忽见前方有微弱火光,走近一看,竟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半掩,里面隐约有人声。
“有人吗?”陆文渊轻叩门扉。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老妪探出头来,眼神浑浊:“公子何事?”
“晚生迷路了,能否借宿一晚?”
老妪打量他片刻,让开身子:“进来吧,只是庙小简陋,莫要嫌弃。”
庙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正中供着一尊斑驳的山神像,香案上点着一盏油灯。角落里已有一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盘膝打坐。
“贫道青云子,有礼了。”老道士睁开眼,微微颔首。
陆文渊连忙还礼,三人围着火堆坐下。老妪自称姓胡,是附近山民,偶尔来此打扫庙宇。她从包裹里取出几个馒头,分与二人。
“这深山老林,胡婆婆一人居住,不害怕么?”陆文渊问道。
胡婆婆笑了笑,皱纹如沟壑:“住久了,就惯了。倒是公子,这黑风岭可不是善地,夜里常有精怪出没。”
青云子接口道:“贫道云游至此,正是察觉此地妖气弥漫。陆公子明日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陆文渊心中一紧,正要细问,忽听庙外传来女子啼哭之声,凄凄切切,在这雨夜中格外瘆人。
“救命...救救我...”
陆文渊起身欲开门查看,青云子却一把按住他:“陆公子且慢,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女子?怕是山精野怪作祟。”
“可是万一真是落难之人...”陆文渊犹豫道。
胡婆婆突然开口:“青云道长说得对,这黑风岭的妖精最会扮作弱女子诱人。三十年前,就有一个书生在此被狐妖迷了心窍,最后被吸干精血而死。”
说话间,哭声越来越近,竟到了庙门口。门被轻轻叩响:“有人吗?求求开开门,外面有狼...”
声音娇柔婉转,带着哭腔,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怜惜。陆文渊终究不忍,不顾青云子劝阻,打开了庙门。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浑身湿透,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更显楚楚可怜。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眼如画,只是嘴唇冻得发紫,瑟瑟发抖。
“姑娘快进来!”陆文渊连忙让她进屋,又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青云子盯着女子,眼神锐利。胡婆婆则低头拨弄火堆,看不清表情。
女子自称名叫白玉儿,是邻村人,因父亲病重,连夜赶去镇上请大夫,不想迷了路。她说话时眼神躲闪,陆文渊只当她受了惊吓,并未多想。
夜深了,四人各自休息。陆文渊躺在干草铺上,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站在身边,睁眼一看,竟是白玉儿。
“陆公子还没睡?”白玉儿轻声问道,眼中波光流转。
“姑娘也睡不着?”
白玉儿在他身边坐下,幽幽道:“实不相瞒,奴家并非迷路,而是逃婚至此。家父要将我嫁给一个六十岁的员外做妾,我不从,便逃了出来。”
陆文渊心生同情:“姑娘今后作何打算?”
“不知道...”白玉儿忽然握住他的手,“公子是读书人,可否带奴家离开这里?为奴为婢,我都愿意。”
她的手冰凉柔软,陆文渊心头一跳,慌忙抽回手:“这...这不妥。姑娘还是回家与父亲好好商量...”
“家?”白玉儿凄然一笑,“我哪有家可回...”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油灯忽明忽暗。青云子猛地坐起,喝道:“妖孽,还不现形!”
只见白玉儿脸色骤变,身形一晃退到门边,眼中闪过一道绿光:“臭道士,多管闲事!”
胡婆婆也站了起来,挡在陆文渊身前。青云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无风自动,射向白玉儿。
白玉儿长袖一挥,竟将符箓打落在地,冷笑道:“区区小术,也敢献丑!”说罢,她身形开始变化,身后长出三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面容虽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妖异。
“三尾狐妖!”青云子脸色一变。
胡婆婆突然开口:“玉儿,收手吧。”
白玉儿看向胡婆婆,眼神复杂:“姑姑,你也要帮外人?”
“这位陆公子与你有缘,不可伤他。”
“有缘?”白玉儿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凄楚,“三十年前,也有个书生说与我有缘,结果呢?他用我的内丹延寿十年,转身就娶了尚书千金!”
陆文渊听得目瞪口呆。青云子趁机又掏出几张符箓,布成一个小阵。白玉儿见状,狠狠瞪了陆文渊一眼,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雨中。
青云子欲追,胡婆婆拦住他:“道长且慢,此事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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