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前的那道由微光点连成的轨迹，如星尘铺就的桥，悬于无底深渊之上。叶凌霄没有迟疑，一步踏出，脚底并未触及实体，却仿佛踩在某种凝固的灵流之上，涟漪般扩散出一圈极淡的金纹。沈清璃紧随其后，龙珠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光芒不再外溢，而是收束成一道细线，缠绕在她手腕一圈，如同活物般感知着前方的波动。
他们开始加速。
回归之路并非笔直延伸，而是蜿蜒如蛇，在虚空中忽隐忽现。每前进一段，周围的黑暗便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搅动。先是远处浮现出一片倒悬的山峦，山体通体晶莹，似由冰玉雕琢而成，山巅之上竟有河流逆流而上，汇入一片漂浮的湖泊。湖面无风自动，水波荡漾间，竟映出他们二人前行的身影——可那身影却比他们快了数步，正走向一条他们尚未踏足的岔路。
“别看。”叶凌霄低喝，剑光一扫，金芒掠过那片幻象，湖面轰然碎裂，倒影四散如玻璃。可就在幻象崩解的瞬间，一股无形冲击自虚空中炸开，如巨锤砸中胸口。他闷哼一声，脚步微滞，剑刃边缘崩出一道细小缺口，裂痕处渗出一缕血丝，顺着剑脊缓缓滑落。
沈清璃立刻侧身挡在他前方，龙珠高举，珠体骤然膨胀至拳头大小，白光如幕垂落，将两人笼罩。冲击波撞上光幕，激起层层涟漪，如同石子投入静水。她呼吸一紧，掌心传来灼热感，仿佛珠内有熔岩翻涌。
“这不是幻觉。”她咬牙道，“是空间记忆的残影，它在排斥外来者。”
叶凌霄抹去剑上血迹，未答，只将剑横于身前，剑锋微斜，灵力缓缓注入。剑身不再强光四射，而是泛起一层近乎透明的薄光，如同水膜覆盖。他不再以剑破障，而是让剑尖轻点前方虚空，每一次点落，都像在试探某种看不见的节奏。
光点轨迹微微偏移，他们随之转向。
刚行出百余步，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四周浮现出无数断裂的石柱，柱身刻满古老符文，正缓缓旋转。符文每转一圈，便释放出一道灵力波纹，如音浪般扩散。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如水面般波动，竟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扭曲，仿佛要被撕成碎片。
沈清璃迅速结印，龙珠光芒骤然收缩，化作一道螺旋光流，缠绕在她周身。她以珠为心，灵力逆向运转，竟在体内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将袭来的波纹尽数吸纳。可每吸收一道，她眉心便浮现一道细纹，似有无形重压碾过神魂。
叶凌霄则猛然跃起，剑光如虹，不攻石柱，反斩向空中某一点。那里并无实体，却在他剑锋落下时，爆发出刺目金光。一道符文虚影浮现，形如锁链，刚现即碎。随着符文崩解，石柱的旋转骤然停滞，波纹消散。
“这些符文……”他落地时喘息微重，“是封印的残片，不是攻击，是警戒。”
沈清璃点头，指尖轻抚龙珠表面，珠体温度仍在攀升。她忽然察觉，在某一道被吸收的波纹中，藏有一丝极细微的异样——那不是攻击性灵力，而是一种信息，如同密语藏于风暴之中。
她闭目凝神，将那一丝波动在神识中反复回放。片刻后，她睁开眼，瞳孔微缩。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一个符文，一闪而过——环形嵌套螺旋，下方有三道波纹。”
叶凌霄猛地回头看向她。
那个结构，他们曾在密室的原始符文中见过，但从未理解其意。此刻它竟以灵力波纹的形式重现，仿佛是某种回应。
“它在记录路径。”他沉声道，“不是阻碍，是标记。”
他们不再迟疑，加快脚步。
回归之路开始上升，如阶梯般逐级抬升。每踏上一级，周围景象便更混乱一分。有时是漫天飞舞的青铜齿轮，彼此咬合，发出刺耳摩擦声；有时是无数漂浮的镜面，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过去——幼年练剑的庭院、初遇时的雪夜、被卷入空间裂隙的瞬间。镜中影像栩栩如生，甚至能听见彼时的对话，感受到那时的温度。
叶凌霄的剑始终横在前方，剑光如引路的星火，每一次微光闪烁，都与前方光点轨迹同步。沈清璃的龙珠则如心脏般搏动，光芒明灭间，护住两人周身。她的手臂已微微发颤，珠体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如同瓷器将碎。
一次，他们经过一片悬浮的碑林，碑上无字，却在他们靠近时，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纹路迅速交织，竟形成一幅地图——山川河流的轮廓与他们所知的世界惊人相似，但中央却有一道断裂的衔尾蛇图案，正缓缓闭合。
“那是……”沈清璃瞳孔一缩。
叶凌霄却已挥剑斩去。
剑光斩落，碑体轰然炸裂，血纹四散如雨。可就在碎片飞溅的刹那，一道符文自碎石中冲出，直射沈清璃面门。她来不及反应，龙珠却自行跃起，珠光暴涨，将符文吞没。珠体剧烈震颤，裂纹瞬间蔓延至大半。
她伸手接住下坠的龙珠，掌心被边缘划破，鲜血渗入珠体缝隙，竟被瞬间吸收。珠光微弱了一瞬，随即又亮起，颜色却从纯白转为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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