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叶凌霄右掌再次猛然按下，玉符青光自掌心炸开，顺着地脉逆流而上，与巨兽注入地底的黑焰冲撞。轰然一声闷响自岩层深处炸出，地面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巨兽前爪深陷寒冰，黑焰在冰层下翻腾数息，终被青光碾碎，火光熄灭的刹那，其赤目骤然涣散，庞大身躯轰然前倾，砸入碎石堆中，激起尘浪。
沈清璃双掌推出，寒霜自掌心暴涌，如潮水般覆盖开裂的岩面。冰层迅速凝结，将蔓延的裂缝尽数封死。她指尖一颤，冰丝自袖中疾射而出，贯穿巨兽咽喉。那兽喉间发出最后一声低鸣，四肢抽搐，终归静止。
碎石间再无动静。
叶凌霄缓缓收掌，玉符贴于胸口，青光微弱，几近熄灭。他左臂衣袖早已被血浸透，布条边缘撕裂，渗出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碎石上砸出一个个暗红斑点。他未抬手擦拭，只将玉符压得更紧，本源之血缓缓渗入符面，维持最后一丝灵力共鸣。
沈清璃十指微颤，寒气几近枯竭。她闭目调息片刻，睁眼时目光扫过战场。七头妖兽尽数倒地，或被冰封，或被钉入岩缝，无一再起。她缓步走向巨兽巢穴入口，岩壁焦黑，残留黑焰灼烧痕迹。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薄霜，轻拂过洞口血污，寒气逼散腥浊血雾，露出内里幽深通道。
叶凌霄拖着伤臂跟上，右掌贴地，以玉符残光探查地脉。青光扫过巢穴岩壁，忽在一处凹陷处微颤。他停步，俯身细看，岩面刻有一道隐匿符纹，极细，若非玉符共鸣，难以察觉。他指尖蘸血，沿着符纹划过，青光微闪，符纹短暂亮起，随即隐没。
沈清璃靠近，寒气自指尖逼出，凝成冰针，轻点符纹中心。咔的一声轻响，岩壁内暗格弹开，一道石缝缓缓裂开，露出藏于其中的卷状物。她将其取出，入手微沉，非金非帛，表面无纹，边缘却刻有一圈细密灵纹，触之微温。
叶凌霄接过，以指尖血激活玉符。青光洒落地图表面，符文逐一亮起，映出一条蜿蜒路径轮廓，似贯穿山岭，又似横渡水域，终点模糊不清。光晕流转间，路径忽明忽暗，似受某种力量干扰。
沈清璃将地图靠近怀中宝物。二者距离不足三寸时，灵力轻微共振，边缘灵纹泛起微光，如呼应般闪烁两下，随即归于平静。她抬眼，与叶凌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与警觉。
“不是寻常遗物。”叶凌霄低声。
沈清璃未答，只将地图翻转，背面无字，但材质纹理似有规律，如某种古老织法。她指尖轻抚，忽觉一丝异样——某处纹理微凸，按之不动，似嵌有极小晶石。她未声张，只将地图收回袖中。
叶凌霄环视巢穴，确认再无暗格或机关。他弯腰拾起一块碎裂妖骨，骨面有灼痕，非战斗所致，似曾受高温煅烧。他将其凑近鼻端，嗅得一丝焦腥中夹杂金属气息，非妖兽本体所有。他将骨片收入怀中，未多言。
二人退出巢穴，立于荒原边缘。风自远处吹来，卷起碎石与尘灰。沈清璃盘膝而坐，十指交叠置于膝上，试图凝聚残余寒气。她指尖微动，霜气凝而不散，仅能维持寸许长度。她闭目，本源之力缓缓流转，却如干涸河床，难以汇聚。
叶凌霄靠岩而立，玉符贴于心口，以血温养。青光时隐时现，似风中残烛。他左臂伤处血仍未止，布条吸饱血浆，沉坠下垂。他撕下衣角，重新裹紧，动作迟缓，指节因失血而发白。
“需歇一时。”沈清璃开口，声音微哑。
叶凌霄点头，目光扫过战场。妖兽尸骸横陈，血染荒石。他走向最近一头裂地妖狼，翻检其口部，犬齿断裂，牙龈溃烂，似曾啃咬硬物。他拨开其腹腔，内无消化残渣，唯有一小块黑色矿石，形如碎铁，触之冰冷。
他将矿石收入袖中，又检查其余妖兽。三头侧翼妖兽胃中皆有同类碎骨，显为饥困所迫，同类相食。他蹲下身，手指插入一头妖狼眼眶，取出一枚暗红晶核，质地浑浊，灵力稀薄，远低于同阶妖兽应有水准。
“它们被逼至此。”他低声道。
沈清璃已调息完毕，起身走来。她接过晶核，指尖寒气渗入，晶核内部浮现细密裂痕，似曾受外力强行抽取灵力。她眉心微蹙，将晶核递回。
“有人操控。”她说。
叶凌霄未应，只将晶核捏碎，粉末随风而散。他走向巨兽尸骸，掀开其颈部皮毛，发现一道陈旧烙印，形如残月，边缘焦黑，似以高温铁具烙下。他凝视片刻，将皮毛复原。
“走。”他说。
沈清璃点头，二人绕过尸堆，向荒原深处行去。风渐大，卷起尘沙。叶凌霄右手按在左臂伤处，步伐微滞。沈清璃察觉，放缓脚步，与他并肩。
行出数十步，叶凌霄忽停步。他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矿石，置于掌心。矿石表面忽有微光流转，一道极细裂纹自中心蔓延。他瞳孔微缩，尚未反应，矿石“啪”地碎裂，化为粉末。
风一卷，粉末消散无踪。
他掌心空空，唯余一道浅痕。
沈清璃侧目：“怎么了？”
叶凌霄未答，只将手掌闭合，指尖嵌入掌心，借痛感保持清醒。他抬头望向前方荒原，地平线模糊，沙尘弥漫。他右手探入怀中，握住玉符，青光微闪，随即熄灭。
他迈步前行。
沈清璃紧跟其后。
风掠过荒原，卷起最后一片碎布，缠上枯枝。布片残角绣有一线银纹，随风轻颤，如将断未断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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