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宿舍的白炽灯总带着一种昏黄的光晕,尤其是晚自习结束后,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歇,这种光晕便会将每个床位的秘密都照得若隐若现。夏婉凝的高三,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伴随着室友林瑶若有若无的嘲讽和比较,一天天熬过来的。
林瑶是高二那年转来和夏婉凝同住的,在此之前,夏婉凝的宿舍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湖水。林瑶的到来像投进湖里的一块石头,带着张扬的水花和隐秘的涟漪。她长相甜美,说话时总带着点娇嗲的语气,很快就和班里的女生打成一片,可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夏婉凝,却总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这种敌意最初藏在细节里。夏婉凝的课本放在桌角,第二天总会被挪到最边缘,仿佛碰一下都嫌多余;宿舍轮流打扫卫生,林瑶总以“我今天不舒服”为由把自己的区域留给夏婉凝;甚至连夏婉凝放在柜子里的零食,偶尔也会少一两包,林瑶撞见她查看时,会笑着说:“可能是老鼠叼走了吧,你也太不小心了。”
夏婉凝性子软,不爱与人争执,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都默默忍了过去。直到成绩成了两人之间最锋利的导火索,那些藏在暗处的敌意才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林瑶的成绩算不上好,尤其在高手云集的理科重点班,常年徘徊在中下游。可她似乎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尤其在夏婉凝面前。夏婉凝的成绩忽上忽下,最好时能冲进前二十,最差时也会跌出五十名,这种不稳定成了林瑶攻击她的武器。
“婉凝,你这次又没考好啊?”每次月考成绩出来,林瑶总会拿着自己的卷子凑到夏婉凝面前,语气里的惋惜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你是不是晚上没好好刷题啊?我就说嘛,女孩子心思别太杂,不然成绩怎么上得去。”
夏婉凝握着自己满是红叉的物理卷子,指尖泛白。她没告诉林瑶,自己前一晚因为痛经蜷在床上冷汗直流,根本没力气翻开习题册;她也没说,自己的台灯接触不良,每次做题都要举着手机手电筒照明,眼睛常常酸得流泪。这些话太像借口,她羞于说出口。
更让她难堪的是,林瑶总有办法在学校严查电子产品的高压下,把一台平板电脑藏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晚自习回到宿舍,等宿管查完寝,林瑶就会拉上床帘,借着平板的光刷剧、聊天,偶尔才象征性地看几道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在夏婉凝埋头做题时,突然掀开帘子冒出一句:“哎,这道数学题好简单啊,你怎么还没做出来?”
夏婉凝的数学确实是弱项,每次看到函数图像和立体几何就头疼。林瑶的数学成绩比她好,这成了对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你看,我就说嘛,数学好才是真本事,其他科目背背就能过,没什么含金量的。”林瑶一边对着平板屏幕傻笑,一边轻飘飘地说,“你看我,平时也没怎么学,数学不照样比你强?”
夏婉凝攥紧了笔,没接话。她知道林瑶说的不是实话——她见过林瑶偷偷把数学公式写在手心,见过她在课堂上趁老师不注意翻课本,更知道对方所谓的“没怎么学”,不过是想凸显自己“聪明”的伪装。可她懒得戳破,只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补数学上,草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错题本积累了厚厚一本,连手指都磨出了淡淡的茧子。
高三下学期,单招考试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毕业班的池塘,激起了层层波澜。对于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单招是一条稳妥的退路,夏婉凝也报了名,目标是省内一所不错的二本院校。林瑶也报了同一所学校,理由是“反正考不上好大学,随便试试呗”。
报名那天,林瑶特意绕到夏婉凝的座位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婉凝,你也报这所啊?可是听说竞争挺大的,我都没把握呢。你平时成绩忽高忽低的,要不还是换个容易点的吧?省得到时候考不上,多丢人啊。”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夏婉凝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抬头看向林瑶,对方眼里的幸灾乐祸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我尽力就好。”她咬着牙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发颤。
“尽力?”林瑶嗤笑一声,“有些人啊,就是不认命。天赋不够,再努力有什么用?到时候考不上可别哭鼻子哦。”说完,她转身扭着腰走了,留下夏婉凝在一片若有若无的议论声里,感觉后背像被火烧一样烫。
那天之后,夏婉凝像是被点燃了斗志。她把林瑶的话写在错题本的扉页上,每天早上醒来都看一遍,然后逼着自己投入到更疯狂的复习中。她放弃了午休,在教室啃着面包刷题;她缠着老师问问题,直到把每个知识点都吃透;她甚至把林瑶嘲讽她的数学弱项当成突破口,一道题一道题地啃,直到能熟练地画出辅助线,写出完整的解题步骤。
宿舍的灯光成了她唯一的陪伴。林瑶依旧每天躲在床帘后玩平板,偶尔会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哟,还在学呢?别太拼了,小心累坏了身体,最后还是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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