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莺从来没想过一个《梁祝》就让她莫名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面前掉马。这年后的春日,宁越府的风里都渐渐带着草木抽芽的清润气息。
柳家一家三口这两日难得清闲,柳致远刚从丽泽书院休沐归来,这是他进入乙班后的第一次休假,而甘棠小筑那边这两日也没有什么小姐提前预定,柳闻莺这两日也清闲不少。
这人一清闲就会将更多的时间和视线落在了周围人的身上。
从早上还没吃饭开始,她爹起床打了一套养身的八段锦之后便继续坐在院里看书,柳闻莺瞧着,便端了一杯泡着桂花蜜的茶水给柳致远,好奇问道:“爹,乙班的学子是不是都特别厉害?你这读书用功真的是一日赛过一日。”
柳致远喝了口蜜水,笑道:“乙班的学子自然是厉害的,不过大家学问上各有千秋,要说差别,大抵是我年纪最大罢了。
周遭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整日里朝气蓬勃,倒是让我也觉得年轻了些。”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几分欣慰。
“爹你这话就不对了!”柳闻莺立刻反驳,“三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正是闯功名、做大事的年纪,哪里老了?”
吴幼兰端着刚刚煮好的一锅鸡汤米线一出来就听见自家女儿给她爹戴高帽,她笑着上前将米线放好,柳致远见状也是立刻合上书,柳闻莺这边已经帮她娘将碗筷拿了回来。
柳闻莺还听见她娘道:“莺莺有一点说的是,你不老,依旧英俊帅气。”
吴幼兰认真注视着已经三十却不和旁人一样蓄须的柳致远,光是一眼看过去他就是要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男人之死是少年
柳致远也不想一眼给人就是半截入土的形象。
被妻女一哄,柳致远忍不住笑,胸中的那点感慨瞬间烟消云散,说道:“好,我还年轻,正是努力的时候。我争取今年秋闱一举成功,不辜负你们的期许。”
这话一出,本来热气腾腾的鸡汤米线似乎都因此凉了几分。
“怎么了?”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柳致远不由得关心道,“你们娘俩怎么看着这么紧张?”
“这可是秋闱啊,想当年我高考的时候,你和娘也是比我还紧张,生怕我出点岔子,现如今咱们也是一样。”
柳闻莺说着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补充:“所以说,家里有人做大事,其他人紧张是正常的!我们把紧张都替你分担了,你就踏踏实实备考,别想太多啦。”
柳致远被女儿说得哭笑不得,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倒是会强词夺理。行,那我就借你吉言,放宽心备考。”
吴幼兰看着父女俩拌嘴,捞出来的鸡汤米线,笑着给他们父女二人各自捞了几块鸡腿肉,让早餐时突然凝滞的紧张气氛也渐渐散了去。
吃完早膳,柳闻莺便去马棚正将雪里红牵出来,听见身后动静就见她爹拎着她娘的买菜篮子,便问道:“爹,你这是要去买菜?”
“我去耕读轩看看陈先生。”柳致远说着,吴幼兰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往他那本来还空空的菜篮子里塞了两包点心和茶叶。
“当年若不是先生悉心教导,我也考不上秀才,更进不了丽泽书院。”
柳致远说着,吴幼兰也是笑着点头,道:“今日我要早些去店里,安排新品的事情,我就不去了,你替我们娘俩向陈先生问声好。”
“知道。”
柳致远冲着妻子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柳闻莺问了一句:“你这大清早的就要骑马?”
“去大周村那边,看看咱们家的地,再去看看老周头去。”
柳闻莺说着,又去了屋里将帏帽拿出来戴在头上,一家子陆陆续续都出了门去。
···
耕读轩没有太多的变化,外面看来依旧十分质朴,柳致远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稚嫩的嗓音混着春日的暖意,格外悦耳。
柳致远推门而入,望着院角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与记忆中模样分毫不差。
“致远!”
一声爽朗的呼唤自身后传来,柳致远回头,只见张野正拿着书朝自己走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看着张野脸上温和的笑容,这与前两年春闱回来之后沉郁寡言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起来他已经从当初的事情里慢慢走了出来。
“书院休息,前来看看先生。”
柳致远说完,又关心起了张野:“张兄近来看着比从前更利落了。”
说到这,张野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抹羞涩:“爹娘为我订了一门亲事……”
“哦,那是好事,何时成亲,到时候我定要向张兄讨要一杯喜酒的。”
二人在门口寒暄的动静陈先生早就发现了,待二人一起进了院子的时他便发现陈先生早在正厅门口站着,面带笑意看着他们二人。
柳致远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将家中带来的糕点和茶叶双手怀里奉上:“先生教诲之恩,学生不敢忘。这点薄礼,是内子亲手做的,先生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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