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惊醒,抬头,对上沈砚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虚弱,带着高烧后的迷茫和血丝,但比之前多了几分清醒。
“……吵到你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晚连忙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似乎真的降下了一些。“没有!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沈砚摇了摇头,目光缓缓扫过简陋的屋子,最后落在靠在墙角假寐的猞猁身上,眼神微凝。
“她……”他开口,带着疑问。
“是她帮你处理的伤口,用的药。”林晚低声解释,“她说……你帮过她。”
沈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猞猁提到的“灰狐小队”和那道“捕兽夹”留下的疤。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多问,只是重新看向林晚。
他的视线落在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你一直没睡?”
“我没事。”林晚避开他的问题,伸手又去探他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这一次,沈砚没有避开。他任由她微凉的手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甚至几不可察地,在那短暂的触碰中,轻轻蹭了一下。
那细微的、带着一丝依赖意味的动作,让林晚的心尖猛地一颤,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冲上眼眶。她飞快地收回手,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圈和鼻尖的酸意。
“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她声音有些发紧,慌忙去找水壶。
沈砚看着她略显慌乱的动作,没有戳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晚倒水的时候,手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她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喝过水,沈砚似乎精神又好了一点。他靠在床头,看着那滴滴答答的输液管,忽然低声开口,像是在对林晚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次……好像有点狼狈。”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自己重伤濒危的境地。她看着他苍白却依旧带着某种冷硬线条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即使在这种时候,在乎的依旧是“狼狈”,而不是“死亡”。
“活着就好。”她轻声说,语气坚定。
沈砚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她很久。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和他床头挂着一盏猞猁翻出来的、用电池的露营灯发出的昏黄光晕。在那光影的交界处,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林晚看不懂的,类似于柔软的东西。
“……嗯。”最终,他也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但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却依旧轻轻覆在林晚的手背上,没有松开。
角落里,看似睡着的猞猁,嘴角在阴影中,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夜还很长。药液一滴一滴,持续注入血管。竹林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一些。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充满尘埃与药水气味的废弃小屋里,一种无声的、依靠着彼此体温和微弱呼吸建立起来的联系,正在悄然生长,比任何言语都更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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