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聋哑姑娘的手背上全是指甲掐的红痕,她抓过小满递来的炭笔,在青砖上歪歪扭扭写:“我娘咳血,我想……学。”字迹被泪水晕开,像团模糊的云。
苏锦言走下台,蹲在小竹面前。
她能看见这姑娘眼底的慌乱——和前世那个被嫡姐推下井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别怕。”她轻声说,掏出手帕擦去小竹脸上的泪,“你不能听声,可你能‘看’气。”
话音未落,她咬破指尖。
血珠落在小竹掌心,竟凝成枚微型鼎纹。
围观的人倒抽冷气,有老郎中小声嘀咕“这是心鼎之火淬的血契”,却见苏锦言另一只手按在小竹耳后:“听宫、翳风。”她的拇指轻轻一旋,“气从这里进,从这里出。”
小竹突然浑身剧颤!
她看不见苏锦言的嘴在动,却清晰“感”到了——左边卖糖人的老汉心跳像敲小鼓,右边抱孩子的妇人心跳像漏了的碗,台上那七枚银针的震颤,竟在她脑海里织成一张光网,每根光丝都缠着药草的香气。
她颤抖着抬起手,朝苏锦言的方向摸去,摸到对方腕上的蓝布绳时,突然“咯咯”笑出了声——那绳子上,缠着三十七根小草茎,每根都带着晨露的凉。
“她是第一个气络感知者。”苏锦言起身时,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往后,会有第二个、第一百个。”
日头西斜时,济世庐内堂的烛火忽明忽暗。
苏锦言捧着半卷《青囊》母本残卷,指腹抚过母亲的字迹——“锦言三岁,抓周抓了银针”“锦言十岁,在南山挖到千年人参”“锦言十五岁,替我熬最后一副药”。
纸页边缘还留着前世被嫡姐泼的茶渍,黄黄的,像块旧伤疤。
她闭了闭眼,将残卷轻轻投入火盆。
“轰——”
火焰腾起的刹那,怪事发生了!
灰烬没有落地,反而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向天空。
晚霞里,它们竟凝成四个金色大字——“医归天下”!
“祥瑞!祥瑞啊!”钦天监的小官跌跌撞撞跑上城楼,腰间的龟甲撞得叮当响。
百官挤在午门台阶上仰头看,有老臣抹着眼泪喊:“太祖爷当年起义时,也见过这样的天象!”
而在济世庐后园,小萤姨正跪在青石板上。
她的盲眼本是浑浊的,此刻却泛着奇异的光:“大人……我看见好多光点在连……像娘纳鞋底时的针线,一针一针,把裂开的地缝缝上了……”她抬起手,一片灰烬恰好落在她掌心,“还有药香……是断渊草,是忍冬藤,是……是我娘临终前喝的那碗苦药。”
风卷着灰烬掠过讲台,一片轻轻覆在小竹刚写完的笔记上。
那页纸的最下方,小竹用炭笔歪歪扭扭画了幅图——七枚银针,围着个戴月牙疤的女子,每个针尾都飘着药草的叶子。
三更雨急。
阿灰猛然从草席上惊醒,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破碗里。
他摸黑抓起炭笔,在墙上疯狂涂抹——刚才梦里,他又看见那四个金光大字了,可更清楚的是,有个穿素麻青衫的女子站在光里,对他说:“明天来听我讲课,好不好?”
雨打在窗纸上,他画到最后一笔时,炭笔突然断了。
断口处,露出截亮晶晶的东西——是片焦黑的纸灰,正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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