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微不足道的小伤,在此刻却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
昨晚!老王!他捧着搪瓷碗的手剧烈颤抖时,碗里那浓稠如脂的奶白色汤汁溅出来了几滴。
当时似乎有几滴落在了我脚边的地上?
难道…难道其中有一滴极其微小的溅到了我的手背上?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心!我猛地将手背凑到眼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去!疯狂地嗅!
汗水、灰尘、铁锈味,还有…还有一丝。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温润醇厚的油脂香气。
正是那骨汤的香气,它像活物一样,牢牢附着在那道细微的划痕上,渗入了皮肉。
不是幻觉!不是臆想!它就在这里!在我身上!柳姨的“标记”!那“香气”的源头之一。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污染的恶心感瞬间将我淹没,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我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甩手,疯狂地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去擦拭那道划痕!用力!再用力。
皮肤被擦得通红,甚至渗出血丝,但那丝顽固的香气,却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清晰地萦绕在鼻端。
“跑吧,小东西……”
“香气会找到你的……”
柳姨冰冷的话语再次回响,带着令人绝望的精准。
她甚至不需要亲自追来,这一滴溅落的汤汁,就是她无声的猎犬,就是她烙下的追踪印记。
广播里响起了K1087次列车开始检票的通知。
人群开始骚动,朝着检票口涌去。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这滴“毒药”还在我身上,但留在这里更危险!上了车,离开这座城市,或许……或许还有机会!用水冲!用酒精擦!总能洗掉!总能摆脱!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崩溃的边缘。
我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将破外套的帽子拉起,尽量遮住脸,低着头,汇入检票的人流。
心脏狂跳,每一次靠近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都让我头皮发麻。
检票,过闸机。站台上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绿色车体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轨道上。
我找到自己的车厢和硬座位置——一个靠窗的座位。邻座是个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的年轻男人,对面是一对昏昏欲睡的老夫妇。
坐下,将小小的背包紧紧抱在怀里,身体紧贴着冰冷的车窗。
列车缓缓启动,站台的灯光和建筑开始向后移动,加速,然后彻底被抛入车窗外沉沉的黑暗。
城市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逐渐模糊、缩小。
离开了。
终于离开了。
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懈。
车厢内灯光昏暗,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邻座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构成了一种暂时的、脆弱的庇护。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就像夜空中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就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却从左手手背的那道细微划痕处悄然传来。
起初,这种感觉还很微弱,只是像被蚂蚁轻轻叮咬了一下,让人有些微微的不适。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麻痒感却如同被点燃的野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是伤口愈合的那种痒,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之下蠢蠢欲动。
伴随着麻痒,那丝骨汤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活跃”了。
我死死盯着那道伤痕,用指甲狠狠掐着周围的皮肤,试图用疼痛压制那诡异的麻痒和心底不断滋生的恐惧。
就在这时——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在列车运行的低沉噪音中,这震动格外清晰,像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心脏。
谁?高利贷?不可能,他们不知道我的新号码!朋友?这个时间点?
我颤抖着掏出那部破旧的手机,屏幕亮起,幽光照亮我惨白的脸。
是一条短信。
没有显示发件人号码,只有一片空白。
短信内容也只有一行字,冰冷地躺在屏幕中央:
“K1087次,7号车厢,17号座位靠窗。旅途愉快,小东西。汤,在等你。”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猛地抬头,惊恐万状地看向周围昏昏欲睡的乘客。
戴耳机的年轻人,打瞌睡的老夫妇。
他们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是谁?谁在盯着我?柳姨的人?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车次?我的座位号?她怎么可能这么快。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这列奔驰的火车,不再是逃离的工具,瞬间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密封的棺材。
柳姨的阴影,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那短信最后的三个字——“汤,在等你”——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鬼的呓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致命的诱惑,同时又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极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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