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徽还在桌上震,频率和我太阳穴的跳动对上了。一下,又一下,像是从颅骨深处传来的节拍器,精准得令人发毛。我盯着它看了三秒,伸手把它翻过来,背面朝上。金属贴着桌面,震动没停,反而更清晰了——那点细微的震感顺着指骨爬上来,像有人用指甲在敲摩斯密码,短长长、短短长、长长长……我下意识在心里译了一遍,却译不出意义。只是觉得,这节奏,熟悉得让人不安。
就像那天夜里,爆炸前七分钟,Aegis系统最后一次自检时的脉冲频率。
我撕下贴在墙上的所有便签。那些写着“回溯确认”“数据校验”“信号溯源”的字条,一张张被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纸团砸在桶底发出闷响,像某种沉默的证词。
“从现在起,我‘看见’的,不算数。”我说,声音不大,却像刀割过空气。
李悦抬头,手指停在键盘上,指尖还悬在“回溯模拟”按钮上方。她眼神没动,但呼吸轻了半拍。赵勇从墙边直起身,皮夹克蹭过水泥墙发出沙沙声,手已经搭在后腰的枪套上,确认枪在。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说下去。
“B-7是饵。”我走到桌前,把扫描图铺开,边缘用警徽、打火机和一支没水的笔压住,“T-7是旧标记,三年前就停用了。警徽是接收器——不是装饰品,是活的,还在收信号。”
李悦皱眉:“可B-7节点昨天才上线,系统日志显示是‘猛虎帮’植入的。”
“日志能改。”我冷笑,“但材料改不了。T系列用的是民用级屏蔽层,铝箔加树脂涂层,便宜,易损。B系列升级了,军规钕铁硼磁层,抗干扰强,成本高十倍。可我在B-6残片里发现了T-5的焊点——手工焊接,错位0.3毫米,不是机器打的。拼的。不是他们建的,就是被人改过。”
赵勇走近,盯着残片放大图:“谁会拿旧零件拼新节点?”
“不想留痕的人。”我说,“或者,想藏东西的人。”
李悦点头,调出系统自洁记录:“B-6的数据被清了,但物理残留还在。我们手里这三样——刻痕、残片、日志——是实的。它们没被改过,因为改不了。金属不会说谎。”
“问题是,怎么拼。”赵勇靠过来,影子压在图纸上,“光靠你俩盯着电脑,看不出门道。这些信号像乱麻,谁都知道在打结,但谁也解不开。”
“需要建模。”我撑着桌沿,指节发白,“把材料迭代、信号周期、节点分布全叠在一起,跑一个非线性关联分析。局里的系统不行,算力不够,郑铭的人还盯着日志,一调高权限就会暴露。”
李悦皱眉:“外面的平台更危险。‘暗网联盟’能实时监听学术流量,普通加密撑不过十分钟。他们已经在盯我们了,昨天我上传的测试数据,三分钟后就被标记为‘高危溯源样本’。”
我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老式U盘。黑色,无品牌,接口有磨损,像是被反复插拔过上百次。这是三年前实验室用的离线存储,没联网功能,最后一次写入是在爆炸前一天。那天我备份了Aegis系统底层日志,还没来得及加密,警报就响了。
“得找外援。”我说。
我退到角落,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底端。一个联系人,备注是“K”。没号码显示,只有一串加密通道标识,像是乱码: k7x!n9p@q2m# 。我按下呼叫,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耳膜。
“我是陈。需要你帮我拆一组信号。”我顿了顿,“B-7残片,T-7刻痕,还有……一段生物节律波。”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你确定要用这条路?”声音沙哑,像是经过变频处理,又像被砂纸磨过。
“没有别的路。”我说,“数据会分两路送。一路物理,一路嵌在公开论文里。你需要的验证密钥是——‘七三二零’。”
“收到。”电话挂断,屏幕显示通话时长47秒。
我收起手机,走回桌前。李悦已经开始准备数据包。她把B-7残片的扫描图导入U盘,只保留材料成分和结构拓扑数据,删去所有时间点和坐标信息。U盘插进去的瞬间,自动写入三层物理加密——第一层是电流扰动,第二层是电压脉冲序列,第三层是热敏熔断。读取需要特定电流脉冲序列,一旦错误,电路直接烧毁。
“这个U盘,只能用一次。”她说,“读完就会烧毁电路。”
我点头:“赵勇送去。”
“我去哪?”
“城西图书馆,B区三层,储物柜317。密码是你警号后四位加七。”我说,“别用警车,别走主路,到门口前关手机。如果有人跟踪,绕两个圈,再进。”
赵勇没多问,接过U盘塞进口袋,转身出门。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像是“活着回来”,又像只是吐了口气。
李悦打开一台离线终端,开始处理第二路数据。她调出我上次回溯实验室爆炸时的脑电记录,提取头痛发作那0.8秒的波形——那是我唯一一次在未授权状态下触发回溯,系统强行接入,像有人拿冰锥捅进太阳穴。她把那段波形重建成可模拟的信号模型,压缩成128位编码,嵌入一篇即将发表的脑电研究论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