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竹林深处传来的窸窣声愈发密集而清晰,仿佛有一群隐匿的夜行者正悄然逼近。林宇与林父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片竹林。
很快,几个人影在朦胧的月色下缓缓浮现,身形逐渐变得清晰可辨。林宇与林父抬眸望去,刹那间,两人的脸色骤变,仿佛被寒霜瞬间侵袭。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珂的父亲张百年,以及林昭的父亲林啸生,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分别是张珂的堂弟张忠良,林昭的弟弟林琅。
林父眉头紧锁,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与不悦:“老三,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带着人跑到这儿来干啥子哟?”
林昭简直和林啸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挺的鼻梁,硕大的鼻头,头发微微卷曲,肤色暗沉,典型的少数民族与汉族通婚后代的特征,与林宇他们这一脉纯正的汉族长相截然不同。
此刻,林啸生站在那里,身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花哨的衬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的好大哥,你不也没睡嘛?哟,还带着小宇来了。小宇啊,读了这么多年书,莫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见着三叔也不打招呼,一点礼数都没有。” 说话间,他还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傲慢。
林宇不甘示弱,同样冷笑一声,回怼道:“少在这儿套近乎。你虽说姓林,可跟我们林家有啥关系?我啥时候有过你这么个三叔?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爸,你有亲兄弟吗?这家伙莫不是爷爷从哪儿捡回来的吧。”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林啸生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与坚毅。
林父为人老实,却不糊涂,听林宇这么一说,立马心领神会,笑着接过话茬:“是啊,你爸我就只有两个姐姐,哪来的亲兄弟哟。那时我也小,我也不晓得你爷爷从哪儿弄来这么个人,可能是从谁家收养的吧。”
林父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那笑容里既有对林啸生的不满,又有对儿子巧妙回击的暗自赞许。
林啸生又怎会听不出林宇父子话里带刺,暗讽他的出身。这些年,村里关于他身世的猜测从未间断,不过除了林家和黄家心知肚明,其他人也只敢在背地里小声议论,没人敢当面挑明。
毕竟林啸生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太好,大家都忌惮他几分。他早年的经历就像一个谜团,村里有人传言他是被收养的,也有人传言是黄奶奶偷人所生,可具体情况却无人知晓。也正因如此,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自卑与不甘,这也促使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拼命地追逐金钱与地位,试图以此来证明自己。
想当年,林啸生分到家产后,手握一笔丰厚的启动资金,干啥都赚钱,着实风光了一阵子。再加上他与黄家关系紧密,在村里虽说还算不上称霸一方,可也相差无几了。
早些年,村里条件差,家家户户手头都有紧巴的时候,但凡遇上急用钱的时候,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找林啸生借钱。林啸生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借钱不仅要收利息,还附加诸多条件。
从现代金融的角度来看,民间借贷收取一定利息并非不合理,可在村里人的观念里,这行为实在不近人情。但家里实在缺钱,能借的地方都借遍了,实在凑不齐,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找林啸生。而林啸生呢,居然还对乡亲们玩起了 “九出十三归” 的高利贷把戏,借出十块钱,实际只给九块,还钱时却要还十三块。
村里人老实,咬咬牙也就借了。要是能正常还钱,倒也相安无事,可有些人家实在困难,还不上钱,便求林啸生宽限些时日。林啸生却铁石心肠,坚决不同意,还强行跑到人家家里,把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拿去抵债。
虽说没像古代那些恶霸一样,逼人卖儿卖女,但也强收了不少人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物件。比如村头的李大爷,为了给老伴治病,找林啸生借了钱,可最终还是无力偿还。林啸生直接带人闯进李大爷家,把李大爷祖传的一幅字画强行拿走,那幅字画据说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承载着李家几代人的记忆。
这行为虽说恶劣,可借钱的人家自知理亏,一开始也没人敢报案。后来,实在被逼急了,有人报了警。联防队和警察来了之后,林啸生不慌不忙地拿出借条、借款协议,还有抵押物收取说明。
那份借款协议,虽说利息高得离谱,可从法律形式上看,双方自愿签署,并无明显漏洞。警察和联防队也只能从中协调,让双方协商解决,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吃亏的还是那些借钱的村民。如果按现在《民法典》第六百八十条规定,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但在当时却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可以依据,更别说村里很多人法律意识淡薄,加上林啸生手段狡猾,钻了法律的空子,使得村民们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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