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的阳光正烈,将沙滩烤得发烫。江天保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原本轻松惬意的海滩,激起的涟漪久久难以平息。江心怡靠在林宇的肩上,发丝被海风拂得贴在脸颊,两人就这么默默看着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泡沫聚了又散。静静无言地坐着不知道多长时间,先前因项目消息而起的兴奋与拌嘴的甜蜜,全被一种沉闷的氛围所取代。阳光依旧炽烈得晃眼,海风依旧带着椰香温柔拂面,但两人都已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
林宇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了 12 点 15 分,他轻声提议:“我们回去吧?姨父他们应该也早回去了,估计洪姐应该快把午饭准备好了。” 他说话时刻意放柔了语气,目光落在江心怡低垂的眼睫上,那里还带着未散尽的郁色。
江心怡默默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林宇的手背,脸上的愠色尚未完全褪去。她撑着沙滩站起身,膝盖因久坐微微发僵,缓了两秒才弯腰,仔细地帮林宇拍掉裤脚沾上的细沙 —— 连缝隙里嵌着的几粒都没放过。做完这一切,她才握住轮椅推手,沿着先前踩出的浅痕慢慢返回 “听涛居”。小陈依旧跟在身后十米远的距离,黑色外套下摆被风吹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双手插在口袋里,只是沉默地守护着,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回到别墅时,白致远和江于心安一行人也刚散步回来不久。客厅里的藤编沙发上,白致远正端着青瓷茶杯抿茶,江于心安坐在一旁剥着橘子,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洪姐和女佣已经在餐厅忙碌,不锈钢锅铲碰撞的轻响和饭菜的香气从半开的门里飘出来。见他们回来,江于心安立刻放下橘子站起身,目光扫过外甥女紧绷的侧脸,与林宇对视时,林宇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她心下了然,当即压下到了嘴边的问话,笑着上前:“回来得正好,快洗手,文昌鸡刚蒸好,还热乎着呢。”
午餐依旧丰盛,椭圆形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油光锃亮的文昌鸡卧在白瓷盘里,旁边摆着红彤彤的和乐蟹,翠绿的时蔬点缀其间,洪姐还特意炖了清淡的冬瓜海螺汤,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几粒葱花。席间,白致远放下筷子,目光扫过对面两个年轻人 —— 江心怡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筷子几乎没碰那些她往日爱吃的海鲜,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郁色格外明显。他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开口,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你们两个,难得一起来南岛,总不能天天窝在别墅里看海吧?有没有什么计划?南岛环岛风光很不错,东线的海湾、西线的渔村,都值得去转转。”
林宇和江心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动。远离新元市的纷扰,远离江天保带来的压力,或许真能暂时抛开那些烦心事。林宇想起之前在新元养伤时,江心怡总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此刻倒正是个机会。
白致远见状,继续笑着建议:“小林腿脚还不方便,跟团太赶,自己开车又得分心照顾彼此,都太折腾。我看,不如租一辆房车,空间大,厨房、床铺、卫生间都齐全,走到哪里玩到哪里,累了随时可以休息,想吃点什么自己做也方便,最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
这个提议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两人略显灰暗的心情。江心怡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嘴角终于有了松动,林宇也觉得这主意再妥当不过 —— 房车既保证了出行的自由,又能让他随时休息,不用迁就公共交通的时间。
“这个主意好!”江心怡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梨涡浅浅,带着些许期待看向林宇,“我们可以去看日出,晚上还能在海边露营。” 林宇也笑着点头,看向白致远的目光满是感激:“谢谢姨父,想得太周到了,我们听您的。”
白致远见他们同意,便看向江于心安,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早有默契。江于心安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让洪姐帮你们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防晒霜、驱蚊水之类的都得备齐,再联系一家靠谱的房车租赁公司,要中型的,空间宽敞些。”
午餐后,白致远坐在沙发上喝茶时,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门口的小陈吩咐:“下午你跟着他们,既当司机也负责安保,路上有个照应。” 小陈刚点头应下,林宇和江心怡便对视一眼,江心怡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委婉拒绝:“小姨,姨父,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 这次我们想自己走走,慢慢玩,享受一下独处的时光。”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眼神里却藏着一份独立面对的坚定。
林宇也跟着接口,指尖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是啊,姨父,陈哥这阵子一直跟着我们也辛苦,正好趁这几天休息一下。我们就在南岛范围内转悠,不走远,每天晚上给您和小姨报平安,遇到事也会第一时间联系,应该没问题。” 他心里清楚,只有脱离旁人的视线,他和江心怡才能真正放下顾虑,好好梳理彼此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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