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淬毒弩箭钉入地面的闷响,如同死神的叩门声在寂静的石屋内回荡。腥甜的毒气丝丝缕缕弥漫开,刺激着林小树的鼻腔。窗台上,那株月见草传递来的尖锐“恐惧”和“警示”情绪,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从炼丹的专注中彻底抽离,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与警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与死亡的味道。
窗外,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夜风吹过废弃矿洞缝隙发出的呜咽。但【敛神诀·凝神篇】全力运转下,林小树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韧。他摒弃了视觉的干扰,将全部心神沉入这片被黑暗笼罩的空间。气流细微的扰动,泥土深处虫豸的爬行,远处矿洞深处水滴落下的回音……无数细碎的信息流涌入识海,又被强大的神念迅速过滤、分析。
最终,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窗外右侧,距离石屋约三丈外,一丛低矮、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的“铁线蕨”后方!那里,有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呼吸和心跳,节奏平稳得近乎冷酷。更有一股极力收敛、却如同寒冰缝隙中渗出的阴冷杀气,被【敛神诀】敏锐地捕捉到,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灼烧着他的感知。
对方在等。等毒气扩散侵蚀他的身体,等他因恐惧或愤怒而暴露破绽,等他自乱阵脚。
林小树背靠冰冷的石墙,粗糙的岩石纹理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凉意。他的呼吸压得极低,悠长而微弱,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仿佛一尊石雕。右手扣着的三张符箓微微发烫——一张李铁所赠、灵气波动微弱的劣质轻身符,两张他自己绘制、威力有限但足以制造混乱的火球符。左手紧握开山锄,锄柄上那微型的遁地阵纹路在掌心灵力持续而稳定的灌注下,正散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土黄色光芒,一股奇异的地脉波动以锄头为中心,悄然向四周扩散,仿佛在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下,开辟出一条无形的、可供穿梭的狭窄通道。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灵力在微型阵法回路中的奔流,消耗巨大,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掌控感。
时间在无声的杀机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几个呼吸的时间,漫长得如同几个时辰。汗水沿着林小树的鬓角无声滑落,他却连擦拭的动作都未曾有分毫。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黑暗的感知与自身力量的微妙平衡之中。
咻!咻!咻!
又是三道撕裂空气的锐响!比上一次更加刁钻狠辣,带着刺骨的阴风!一支乌光直射他藏身的墙壁位置,显然是想逼迫他移动。而另外两支,却划出诡异的弧线,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封死了他可能向左右闪避的所有空间!弩箭破空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声音刚至,箭簇的寒芒已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林小树动了!他的动作并非源于视觉的捕捉,而是【敛神诀】对杀气轨迹的预判和【危机应对(小成)】带来的本能反应!他没有闪避那支射向墙壁的弩箭,反而在弩箭即将及体的瞬间,脚下如同扎根的磐石猛地一拧!两张劣质轻身符同时激发!符箓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股微弱却异常及时的推力骤然加持在他双腿经脉之中!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第一支弩箭狠狠钉入墙壁,木屑混合着碎石爆开!
而林小树的身影,借着轻身符带来的瞬间爆发力和身体拧转发出的巧劲,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向左侧滑开半步!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冰冷的箭簇带着腥风,几乎是擦着他的右侧衣襟和肋下皮肤掠过,劲风刮得皮肉生疼!另外两支封路的弧线弩箭,则带着不甘的尖啸,深深没入他刚才位置后方的地面。
在身体滑出的同时,他扣着符箓的右手如同甩动鞭梢般闪电般甩出!目标并非那丛铁线蕨本身,而是其上方半丈处的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那里,正是他神识锁定的、杀气最为凝聚的核心点!
“火球!疾!”
两张火球符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两团拳头大小、橘红色的炽热火球,带着并不算快的速度,呼啸着砸向那片虚空!符箓等级太低,火球飞行的轨迹清晰可见,威力也仅能点燃枯草,但林小树要的,从来不是杀伤!
果然!
就在火球即将砸落那片虚空的瞬间,那片“空无”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光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一个紧贴着矿洞岩壁、几乎与嶙峋怪石和深邃阴影完美融合的瘦小身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杀伤力却极度暴露位置的攻击,硬生生逼得显出了身形!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毫无光泽、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特殊夜行衣,脸上蒙着只露出双眼的黑巾,那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充满了惊愕与冰冷的杀机。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炼气二层的杂役不仅能精准定位他完美的潜行位置,还用这种近乎“浪费”符箓、只为逼他现身的方式!
【危机应对(小成)】带来的预判和【敛神诀·凝神篇】的精准感知,在这一刻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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