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沙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执法堂大厅内剑拔弩张的肃杀氛围。那句“血线藤”,更是带着某种直指核心的阴冷力量,让主位上的陈青阳脸色骤变,握着短匕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吴老!”陈青阳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试图维持着表面的尊重,“您老人家怎么有空到执法堂来了?这里正在审讯要犯,污秽之地,怕脏了您的眼。”
“污秽?”老吴浑浊的老眼扫过地上暗红地毯下透出的深褐污渍,又瞥了一眼刘凤手中寒光闪闪的锁链刑具,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老头子我挖了一辈子药草,烂泥塘里打过滚,腐骨堆旁睡过觉,这点‘污秽’,算得了什么?”他慢悠悠地走到林小树身边,看似随意地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个沾满新鲜泥土的破旧药篓。
药篓倾倒,几株形态奇异的植物滚落出来。主干暗红如凝固的污血,布满扭曲虬结的纹路,细长的藤蔓上生满尖锐的倒刺,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甜腻的腥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藤蔓断裂处,正缓缓渗出粘稠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暗红色汁液——正是老吴口中的“血线藤”!
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不适的阴冷、污秽气息,随着藤蔓的暴露,在大厅中弥漫开来。这气息,与林小树拓印的血眼烙印,与昨夜杀手身上的感觉,同出一源!甚至与后山岩壁深处那隐晦的波动,隐隐呼应!
林小树心头剧震!这就是老吴说的“邪性玩意儿”?它竟是从后山古茶树根部挖出来的?!这分明就是陈长老修炼那血煞之法的关键媒介!老吴此举,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将矛头指向了陈长老!
“这…这是何物?”陈青阳看着地上那几株诡异的血线藤,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眼中是极力掩饰的惊骇。他身后的刘凤,握着锁链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血线藤。”老吴用他那根磨得油亮的旧木杖,轻轻拨弄了一下藤蔓上渗出的粘稠汁液,声音平淡得像是在介绍寻常杂草,“生于极阴秽煞之地,以生灵精血怨气为食。老头子我今早去后山古茶树那儿想采点‘明心露’,结果露没采着,倒是在树根底下刨出这玩意儿。啧啧,根须扎得那叫一个深,还缠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他浑浊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陈青阳和刘凤,“看这藤蔓的新鲜断口,埋下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陈小子,刘丫头,你们执法堂最近…是不是在后山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东西”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青阳和刘凤的心上!
陈青阳猛地想起老瘸子透露的消息:刑堂丢了一块令牌!而昨夜死在林小树石屋外的杀手之一,腰间正挂着刑堂令牌!难道…那块令牌,就是为了掩埋这血线藤,或者埋下这血线藤时不小心遗落的?!这老东西,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青阳的后背。他本以为借执法堂之力,捏死林小树如同捏死蚂蚁,再将昨夜杀手之死栽赃给他,一箭双雕,永绝后患。却万万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侍弄药草的老仆,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如此致命的东西闯进来!
“吴老说笑了!”刘凤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后山乃宗门属地,执法堂例行巡查,岂会遗失物品?至于这…这血线藤,邪秽之物,定是外邪潜入,意图坏我宗门根基!此物当立即销毁!”她说着,就要上前。
“慢着。”老吴的旧木杖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恰好挡在刘凤身前。那轻飘飘的木杖,此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炼气后期的刘凤身形猛地一滞,竟无法再前进半分!她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销毁?这么稀罕的玩意儿,毁了多可惜?”老吴慢悠悠地说着,浑浊的目光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陈青阳,“老头子我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这血线藤本身只是引子。真正要命的,是埋下它的人,和它要‘喂养’的东西。陈小子,你说…这东西,是冲着谁来的?又是谁…这么急着想把它挖出来毁掉?”
字字诛心!
陈青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老吴的话,几乎是在明指陈长老!而且,他点出了关键——有人埋,就有人想挖出来毁掉!这“毁掉”的人,很可能就是昨夜出现在林小树石屋外的第二个杀手!而那个杀手,腰挂刑堂令牌!
这潭水,已经深得足以淹死他陈青阳了!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刘凤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地上的血线藤,又看看老吴,再看向陈青阳,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挣扎。那两名押送林小树的随从,更是大气不敢出,眼神躲闪。
林小树半跪在地,低垂着头,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老吴这神来一笔,不仅直接打乱了陈青阳的栽赃计划,更是将“血煞”、“刑堂”、“后山古茶树”这三条线索,以最震撼的方式串联起来,钉死在了执法堂大厅!矛头直指陈长老!陈青阳此刻,恐怕已是骑虎难下,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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