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潭遗迹,地下黑潭。
粘稠如浆的污秽之水包裹周身,沉重、冰冷,更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寒死气。林小树蜷缩在巨大的黑色礁石之后,【敛息术(宗师):经验+0.01%!】的光芒在意识中微弱闪烁,几乎与他自身的生命气息一同降至冰点。
痛!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道基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强行燃烧枯荣道源换取的力量正在反噬,体内经络如同被烈火燎原后又遭极冰冻裂,破碎不堪。
丹田内,那原本已凝聚出些许雏形的枯荣道源,此刻黯淡无光,只剩几点微弱的火星明灭不定,凝练度恐怕已跌落至谷底。
【枯荣道章(中成):经验+0.00%!】
面板上冰冷的提示,昭示着他此刻糟糕到极点的状态。
他艰难地内视己身。归藏幼兽蜷缩在丹田角落,原本身上那玄奥的土黄色星云纹路彻底暗淡,灵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陷入了最深的昏迷。
枯荣混沌藤更是糟糕,原本凶悍狰狞的藤体此刻软塌塌地伏在道基裂纹之上,活性低微到几乎感知不到,只有偶尔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混沌微光闪过,证明它还未彻底消亡。
“亏大了,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林小树内心苦笑,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艰难万分。
最后时刻利用混沌藤透支潜能进行的空间跳跃,几乎耗光了他所有底牌。混沌灵露一滴不剩,极品灵石为了维持疗伤阵法也消耗巨大。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怀中那得自古树遗蜕核心的枯荣灵髓还剩约莫二十六份,此刻正散发出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生机与枯寂交融的能量,缓慢滋养着他破碎的身体,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
他小心翼翼地从灵髓中汲取一丝能量,不敢过多,生怕引动外界那恐怖存在的注意。
是的,恐怖存在。
那个自净潭深处苏醒的、难以名状的古老意志。
它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笼罩着这片漆黑的水域。
虽然不再像刚才那般充满压迫性的审视,但一种若有若无的“关注”感始终萦绕在林小树心头,让他如芒在背,仿佛被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当成了值得观察的奇特标本。
这股意志的力量属性极为诡异,其根基似乎是这无尽污秽死气的源头,磅礴而阴冷,但在那深渊般的死寂之下,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纯净”意味,一种近乎寂灭的纯粹。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感到战栗和困惑。
就在这时,一道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时光,悄然传入林小树的识海。
“道…源…之…种…异数……”
声音古老、沧桑,夹杂着无尽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疑惑。
林小树心中猛地一凛,屏住呼吸,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甚至连思维都几乎停滞,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道源之种?秦守拙临死前提及的那个?这古老意志怎么会知道?
“枯…荣…相生…非此界…常理……”
“净…血…亦难…缚汝…为何…”
意念断断续续,似乎并非主动沟通,更像是一种基于本能的低语和困惑。
它感受到了林小树身上那与众不同的、糅合了生灭轮转意味的道源气息,这与它认知中的力量体系截然不同,甚至与它本身那糅合了死寂与纯净的特质也似乎相克又相生,引起了它最深层的探究欲。
林小树心脏狂跳,却不敢有丝毫回应。
这古老意志的状态显然很不稳定,似乎只是初步苏醒,意识并不清晰。但即便如此,其位格带来的无形压迫也让他神魂战栗。被这种存在“感兴趣”,绝非什么好事!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这片水域的污秽死气虽然能被他的枯荣道源极其缓慢地炼化,但风险极大,且效率低下,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恢复。更重要的是,此地已被标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难以预料的危险。
他想起之前逃入的那座残破上古祭坛石室,但那里已经暴露,绝非久留之地。另一个选择,是感知中存在的某些空间缝隙,但极不稳定,风险同样极高。
绝望之际,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腰间那枚得自归墟骸骨巨人、此刻已布满裂纹的归墟痕剑。
剑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同源寂灭气息的感应,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遥遥指向某个熟悉的方向——那是他曾经艰难逃离的,遍布巨大骸骨的归墟边缘地带!
枯骨暗礁!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重返枯骨暗礁!
那里环境特殊,弥漫着与痕剑同源的寂灭死气,或许能干扰甚至隔绝净潭这古老意志的感知?
而且,他隐约记得,在那片骸骨之海的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令人不安的事物……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总比留在这里被当成稀罕物观察,随时可能被捏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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