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局势,因赫连晓之的到来,看似多了皇权的威仪,实则暗流愈发汹涌。她完美扮演着女皇耳目的角色,将左相如军中一切“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迹象,通过密信源源不断送回阙都。
她无需捏造,只需将左相如与邱君娆的战略分歧、以及军中将领对左相如的拥护如实禀报,便足以在赫连岐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她要的不是北燕轻易取胜,而是要加剧女皇的焦虑,让她感觉皇座之下,火山即将喷发。
左相如心如明镜,赫连晓之此行绝非简单督粮。女皇在她产子后仍强令她坚守云州,不容后退半步,其意已昭然若揭——既要她卖命,又防她坐大。她剖腹取子缺席的几日,曾短暂将指挥权交予邱君娆。
赫连晓之则表现得极为“谦逊”,以学习军务为名,常伴邱君娆左右,言语间看似无意,却总能勾起邱君娆对失去权柄的不甘与对左相如“激进”做派的不满。
三个月苦守,云州物资日益匮乏。后方赫连献之的粮草筹措越发艰难,世家大族不愿再无限度割肉,抱怨之声也已传至前线。北燕攻势虽显疲态,但围困仍在。
她认为固守云州虽能暂保不失,但国库难以长久支撑,且北燕劫掠周边以战养战,拖延下去于东阙不利。然而,沉沙关之败仿佛抽走了邱君娆所有的锐气,她坚决反对冒险出击,坚持“稳守待时”,称贸然行动恐重蹈覆辙。两人争执不下。
军中议事帐内,火药味十足。
左相如坚持出战,邱君娆力主防守。赫连晓之端坐一旁,轻咳几声,面露忧色:“两位元帅皆乃国之柱石,所言皆有道理。本宫不通兵事,实不敢妄断。只是陛下殷殷期盼,皆在云州安危……”她将皮球巧妙踢回,却更凸显了双方的僵持。
军中将领大多见识过左相如的能力,也更倾向于主动寻求战机,最终,大多数将领站到了左相如一边。沉沙关的耻辱需要洗刷,被动挨打的滋味无人愿再尝。
看着昔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部下如今大多支持那个年轻的“外人”,邱君娆顿感大势已去,邱家在军中的权威已随着沉沙关的陷落而崩塌。她面色铁青,愤而拂袖离去。
几日后,左相如精心策划了一次奇袭。她亲率一支精锐,意图截断北燕一支重要粮队。为策万全,她命副将季随率主力在后接应,一旦事成或遇伏,即刻支援。云州城则留下了相当数量的守军,交由几位资历较老的将领共同负责,邱君娆亦在其中。
然而,行动伊始便出了纰漏。北燕似乎早有准备,不仅粮队是诱饵,更在沿途布下重兵,反将左相如部围困在一处险峻山谷。左相如瞬间明白——军中有内奸,消息走漏了!
山谷地形复杂,出口被北燕死死封住。左相如当机立断,率部退入谷中,凭借地利固守,同时放出信号,急切等待季随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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