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云州城破前的最后时刻,邱君娆集结了最忠诚的亲卫部队,保护着赫连晓之以及部分文官,放弃了仍在血战的守军,从一条隐秘的通道,突围而出,仓皇南逃。
她们一路奔逃,带回阙都的,是云州陷落、偃月十六州尽没的惊天噩耗,以及一套早已编排好的说辞:左相如贪功冒进,致使中伏,云州空虚;邱老帅虽奋力抵抗,奈何内奸作乱,回天乏术,为保留力量以图日后,不得已忍痛撤离。
女皇赫连岐的震怒与恐惧达到了顶点。她需要替罪羊来承受这滔天巨祸的怒火。赫连晓之被斥责督军不利,剥夺职权,软禁盈月宫。而邱君娆,则被直接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所有的罪责,明面上都指向了“失踪”的左相如和“败逃”的邱君娆。
然而,就在朝野上下为此巨变震动,人心惶惶之际,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从宫中传出:五皇女赫连敏之,因其倚仗的邱家彻底失势,自身亦被女皇迁怒厌弃,竟狗急跳墙,趁宫禁混乱、女皇因北境败局心神不宁之际,率兵发动了逼宫!
——
邱家失权自沉沙关陷落之日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朝中风向骤变,昔日围绕她的门客官员或避之不及,或倒戈相向,太女一党更是趁机落井下石,步步紧逼。
赫连敏之把自己关在寝宫之中,眼神闪过阴鸷狠毒的光。名声?风评?在绝对的权力和生存面前,一文不值!与其等到无可挽回,被彻底踩到泥地里不能翻身,不如先下手为强。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滋长、膨胀,最终吞噬了所有理智和顾虑。
“肖姚!”她低喝一声。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阴影中,正是阙都禁军卫尉副统领肖姚。此人武艺高强,野心勃勃,却一直被正职上司压得难以出头。邱家鼎盛时,她便与邱家有些私下往来,后来更被赫连敏之以重利和高位许诺所收买。
“殿下。”肖姚拱手,眼神闪烁,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知道,自己已经绑在了五皇女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机到了。”赫连敏之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陛下如今心神俱乱,朝野惶惶,禁军调度亦因北境之事有所松懈……这是吾等唯一的机会。”
肖姚眼中凶光一闪:“末将明白。那位一直挡路的卫尉大人……今夜便会‘突发急病’,暴毙家中。”
赫连敏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很好。记住,动作要快,要狠。成败在此一举!若成,日后禁军大统领之位,便是你的。若败……”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其中森冷意味不言而喻。
肖姚重重一抱拳:“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是夜,阙都皇城并未因北方的战火而获得宁静,反而被更深的阴谋与血腥所笼罩。禁军卫尉大人果然“突发恶疾”,府中乱作一团。肖姚以副统领之职迅速“稳定”局面,趁机接管了其麾下大部分兵力。
与此同时,赫连敏之府邸私兵尽出,与肖姚控制的禁军一部汇合,如同暗夜中汇集的毒流,直扑皇宫!
宫门处的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叛军砍翻在地。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惊恐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宫廷的寂静。
“清君侧!诛佞臣!保社稷!”赫连敏之骑在战马上,甲胄森寒,长剑指向紫宸殿的方向,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冠冕堂皇的口号掩盖着赤裸裸的篡位野心。她根本不在乎这借口有多拙劣,力量,才是此刻唯一的语言。
皇宫之内,顿时大乱。忠于女皇的侍卫拼死抵抗,与叛军激烈厮杀,血流遍地。赫连岐正在为北境败局和前太女赫连玥的传闻焦头烂额,闻变惊起,脸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在这个内外交困的时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疯狂至极的举动!
“逆女!这个逆女!”赫连岐气得浑身发抖,在侍卫的保护下匆忙退往内殿,心中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震怒和前所未有的恐慌。邱家的倒台,竟直接催生出了一头反噬的猛兽!
赫连敏之策马冲在叛军之中,眼神冷厉如冰,对周围的惨状视若无睹。
名声?风评?什么是风评?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今夜她能踏着鲜血坐上那张凤座,今日的一切,将来都会变成“拨乱反正”的壮举!
枭雌之态展露无遗。她已赌上一切,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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