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盖的学堂前挤满了人,孩子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裳,手里攥着柳如烟连夜削好的木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青砖瓦房——这是十八道拐村头回有学堂,梁上还挂着王铁柱让人写的“耕读传家”匾额,红绸子在风里飘得正欢。
“铁柱哥,先生咋还没来?”张大山搓着手直转悠,他特意让婆娘把唯一一件没打补丁的褂子翻出来穿上,领口浆得硬挺挺的,“别是路上出啥岔子了吧?”
王铁柱刚把最后一摞书搬进教室,闻言往山路那头望了望:“再等等,李秀才说今天一准到。”他转身拍了拍身边柳如梦的脑袋,“小丫头,上学堂了高兴不?”
柳如梦背着新缝的布书包,里面装着柳如眉给她做的油纸本子,小脸红扑扑的:“高兴!师父,我以后能认字了,就能帮你看藏宝图了!”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王铁柱刚想再说点啥,就见山路尽头来了辆驴车,赶车的正是他们从府城请来的李秀才。可驴车后面还跟着两个官差,腰里挎着刀,脸色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咋回事?”王铁柱心里咯噔一下,上前几步拦住驴车,“李秀才,这两位是?”
李秀才从驴车上下来,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王……王保长,这是……这是府城新来的赵县丞派来的,说……说要看看咱们村的学堂合不合规矩……”
话音刚落,一个三角眼官差就跳下车,脚刚沾地就往学堂门口啐了口唾沫:“什么破地方也配开办学堂?我看就是聚众闹事!”他手里拿着根水火棍,往门框上“砰砰”敲了两下,“奉县丞大人令,这学堂不合规制,给我封了!”
“你敢!”张大山第一个炸了,撸起袖子就想往上冲,被王铁柱死死按住。
王铁柱盯着三角眼:“敢问我这学堂哪不合规制?是少了匾额还是缺了先生?”
“哪都不合!”另一个瘦高个官差翻着白眼,从怀里掏出张纸,“县丞大人说了,办学堂得有官府批文,得交一百两银子的办学税,你们有吗?拿出来瞅瞅!”
一百两银子?这不明摆着敲诈吗!村民们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地骂起来。王铁柱却突然笑了,他往学堂门槛上一坐,慢悠悠地掏出烟袋锅子:“批文没有,银子更没有。不过我这儿有刚从龙脊山挖出来的金元宝,不知道县丞大人要不要看看?”
三角眼和瘦高个一听“金元宝”,眼睛瞬间亮了,三角眼搓着手凑近几步:“哦?王保长有这好东西?何不拿出来让弟兄们开开眼?”
“想看啊?”王铁柱磕了磕烟袋锅子,往教室方向扬了扬下巴,“进来吧,我给你们好好瞧瞧。”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以为王铁柱怂了,得意洋洋地跟着进了教室。刚跨过门槛,就听“哐当”一声,柳如烟和几个妇女从后面把门锁死了。
“你们干啥!”三角眼慌了,转身就想踹门,张大山带着几个壮汉从柱子后面转出来,手里拿着麻绳,嘿嘿笑着往上前。
“干啥?给你们看宝贝啊。”王铁柱从讲台下面摸出根扁担,慢悠悠走过去,“县丞大人派你们来,就是为了敲竹杠吧?说,他还让你们干啥了?”
三角眼还想嘴硬,被张大山一把按在地上,膝盖顶着后腰:“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高个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我说!我说!赵县丞说……说要是拿不到银子,就把李秀才抓回府城治罪,再把学堂拆了烧了……”
“狗娘养的!”王铁柱一脚踹在课桌上,木桌“咔嚓”裂成两半,“真当我们十八道拐村是软柿子?”他对张大山使了个眼色,“把他俩绑起来,塞柴房里去!”
等处理完官差,李秀才还在哆嗦,王铁柱递给他碗热茶:“秀才别怕,有我们在,没人敢动你。”
李秀才喝了口茶,脸色缓过来些:“王保长,这赵县丞是个笑面虎,最是贪得无厌。你们把他的人扣了,他肯定会报复的……”
“报复?老子等着他!”王铁柱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上磕了磕,“正好让他看看,咱们村不是好欺负的!”他转身对众人喊道,“孩子们,上课!”
柳如梦第一个蹦到课桌前,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村民们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刚才的怒气渐渐消了,脸上露出了笑。王铁柱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李秀才在讲台上教孩子们认字,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这些杂碎毁了孩子们的前程。
果然,当天下午,赵县丞就带着二十多个官差气势汹汹地来了。他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看着斯斯文文,眼睛里却全是算计。
“王保长好大的胆子!”赵县丞站在学堂门口,折扇往手心一拍,“竟敢扣押本官的人,你是想造反吗?”
王铁柱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县丞大人这话就难听了。您派来的两位‘贵客’在我这儿喝了好茶,吃了好饭,正歇着呢,怎么就成扣押了?”他冲柴房方向喊了声,“张叔,把两位官爷请出来,让县丞大人瞧瞧,是不是少了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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