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济州岛的码头。赵安康站在船头,看着岸上渐渐模糊的人影,王二还在挥手,李秀才推了推眼镜,似乎在叮嘱着什么。他笑了笑,转身进了船舱。
行囊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柄陪伴多年的倭刀,还多了一袭月白色的儒袍,一把乌木折扇。这是他特意在登莱城定制的,料子是上好的杭绸,扇面上题着两句诗:“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是他自己写的,笔锋算不上顶尖,却自有一股洒脱之意。
船行三日,抵达江南。
踏上苏州码头的那一刻,赵安康深吸了一口气。湿润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与济州岛的海腥味截然不同。岸边杨柳依依,画舫在护城河上缓缓漂荡,丝竹之声顺着风飘过来,软语温言,挠得人心头发痒。
“这位公子,要乘轿吗?”一个穿着青布短打的轿夫上前,脸上堆着憨厚的笑。
赵安康摇了摇新得的折扇,扇面上的墨迹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不必,我随意走走。”
他换上了儒袍,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手里轻摇折扇,慢悠悠地走在苏州的巷弄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两侧的白墙黛瓦爬满了爬山虎,偶尔有几枝桃花从墙内探出来,粉嫩嫩的,像姑娘们羞怯的脸。
路过一家茶馆,说书先生正讲到《笑傲江湖》,唾沫横飞地说令狐冲如何在梅庄与四友斗艺。赵安康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碧螺春,一碟茴香豆。
“先生,”他笑着对说书先生拱了拱手,“晚辈请教,这令狐冲,真有那么潇洒?”
说书先生眼睛一亮,一拍醒木:“那是自然!令狐公子放着恒山掌门不当,偏要和任大小姐浪迹天涯,这等洒脱,世间少有!”
赵安康抿了口茶,心里却暗道:潇洒?怕也是被逼出来的吧。他想起风清扬在思过崖上的落寞,想起东方不败在黑木崖上的孤绝,忽然觉得,所谓潇洒,或许不过是看透了得失后的无奈。
正想着,邻桌几个秀才模样的人争论了起来,说的是秦淮河上的花魁苏小小。一个说“苏姑娘才情第一”,一个说“容貌更胜一筹”,争得面红耳赤。
“几位兄台,”赵安康笑着插了句嘴,“才情容貌,缺一不可,若真要分个高下,不如去秦淮河上亲眼看看?”
那几个秀才眼睛一亮,纷纷道:“这位兄台说得是!正好今日苏姑娘的画舫会在河上,不如同去?”
赵安康正有此意,欣然应允。
傍晚时分,几人结伴往秦淮河去。夕阳将河水染成了金红色,画舫上挂起了灯笼,远远望去,像一串流动的星辰。丝竹声、歌声、笑声,顺着水流淌过来,让人恍惚间忘了身在何处。
“看,那就是苏小小的‘烟雨楼’!”一个秀才指着远处一艘最大的画舫,语气里满是向往。
画舫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凭栏而立,青丝如瀑,裙裾飘飘,手中握着一支玉笛,却未吹奏。只是那身影,便如一幅水墨画,淡雅脱俗。
“果然名不虚传。”赵安康轻声道。他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只是想看看,这让无数文人骚客魂牵梦绕的秦淮河,究竟有何魅力。
几人上了一艘稍小的画舫,点了些酒菜,静静看着“烟雨楼”。苏小小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们浅浅一笑,如春风拂过,岸边的桃花仿佛都失了颜色。
“这位兄台,”旁边的秀才碰了碰赵安康的胳膊,“看你的气度,不像寻常读书人,倒像……像江湖人?”
赵安康笑了笑,扇了扇扇子:“曾在江湖混过几年,现在想做个闲人。”
“那可巧了,”秀才眼睛一亮,“我等皆是江南贡院的生员,再过几日便要科考。兄台若有兴趣,可随我等去贡院外的书坊转转,那里有不少孤本。”
赵安康来了兴趣。他虽不是科班出身,但这些年也读了不少书,尤其是经史子集,总觉得与武道中的“道”隐隐相通。
接下来的几日,他便真的做起了“儒士”。
跟着秀才们去书坊淘书,在泛黄的书页里寻找古人的智慧;去贡院外看考生们挥斥方遒,听他们谈论家国天下,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少年时,有过那样的热血与憧憬;去寺庙里听高僧讲经,看香客们虔诚地许愿,心里忽然变得平静。
一日,在虎丘山,恰逢一群文人雅集。有人弹琴,有人作画,有人赋诗。一个白胡子老者指着一池春水,笑道:“谁能为此景赋诗一首,这柄‘听雨’折扇便送他。”
那折扇是古物,扇骨是象牙的,扇面是唐伯虎的真迹。众人跃跃欲试,却又怕献丑。
赵安康看着那池春水,岸边的柳树刚抽出新芽,几只鸭子在水里嬉戏,忽然想起了济州岛的海,想起了那些在田里插秧的身影。
他走上前,接过笔墨,略一沉吟,在宣纸上写下:
“春江水暖鸭先知,
海晏河清民自怡。
何需逐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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