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的夏夜总是带着潮湿的闷热,赵安康坐在石室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摩挲着一块被灵液浸润得温润如玉的鹅卵石。石室内隐隐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夹杂着压抑的喘息,那是今日新送来的“货物”——十几个扶桑伊贺流的忍者,据说擅长隐匿和暗杀,是藩主花了大价钱才抓到的。
他没有立刻进去“练功”,只是望着远处海面上的雾气。雾气很浓,像化不开的牛乳,将岛屿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连天上的星月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赵大哥,该歇息了。”李秀才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灯光在雾气中晕开一圈昏黄的光晕,“明日高丽的使者就要到了,还得跟他们谈粮食的价钱呢。”
赵安康“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海面:“李秀才,你说……咱们现在做的事,对吗?”
李秀才愣了一下,随即道:“赵大哥是说收留那些汉人?还是说……跟高丽、扶桑做生意?”他刻意避开了“武者交易”的事,这些日子,他虽不过问石室里的事,却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敢细想。
赵安康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或许都有吧。”
他想起刚到济州岛时,这里只有几千个惶惶不安的难民,每天为了一口吃的发愁。而现在,岛上有良田千亩,战马万匹,甲士五千,连高丽和扶桑都要仰仗他们的铁器和粮食。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用剑和吸星大法换来的“强大”之上。
可这强大,却像海雾一样,让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
“赵大哥,”李秀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前几日我去给孩子们上课,听到他们在说……说您是活阎王,杀人不眨眼。”
赵安康握着鹅卵石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们说的没错。”
“不是的!”李秀才急道,“孩子们不懂事!他们只看到您杀了那些武士,却忘了是谁把他们从鞑子手里救出来,是谁让他们有饭吃、有书读!没有您,他们早就死在雪原里了!”
赵安康沉默了。李秀才说的是事实,可这事实,却不能让他心里的阴霾散去。他杀的那些武士,固然手上沾血,可被他吸走内力而死的人,与被鞑子杀害的百姓,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挥了挥手,声音有些疲惫。
李秀才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提着灯笼离开了。灯笼的光晕在雾气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赵安康站起身,推开石室的石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汗水和恐惧的气息。十几个忍者被铁链锁在石壁上,看到他进来,眼中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嘴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却因为被堵住了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走到最左边的一个忍者面前。这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像狼崽一样凶狠,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刀疤,显然受过不少苦。
赵安康伸出手,指尖萦绕起淡淡的黑气。按照往日的习惯,他会毫不犹豫地吸走对方的内力,看着他在痛苦中变成一具干尸。
可今日,他的手指却停在了半空。
少年忍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的凶狠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嘴里“呜呜”作响,像是在说什么。
赵安康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了在北地救下的那些孩子,他们当时的眼神,也是这样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你想说什么?”他解开少年嘴里的布团。
“杀了我……”少年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别……别吸我的力……我宁愿死……”
赵安康的指尖僵住了。他杀过很多人,听过很多临终的咒骂和求饶,却从未有人这样求他——求他用最痛快的方式结束生命,而不是被吸走内力,在绝望中枯萎。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被吸走内力的人……会变成空壳……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母亲说过,死也要死得全尸……”
赵安康猛地收回手,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石壁。石壁冰凉,让他打了个寒颤。
轮回?空壳?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眼里,这些武士只是“养料”,是提升实力的工具,可他们也是人,也有母亲,也有自己的信念。
丹田内的纳虚葫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里面的灵液翻涌不定,那丝一直被金光掩盖的黑气变得清晰起来,像一条小蛇,顺着经脉往上爬,让他心口一阵发闷。
“滚出去!”他对着那些忍者吼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忍者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缩了缩脖子。
赵安康踉跄着跑出石室,重重地关上石门,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他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海雾更浓了,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