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金顶的晨雾中,灭绝师太的训斥声穿透云层,惊起几只栖息在古柏上的飞鸟。赵康刚从后山传递消息回来,就见静玄等几位弟子垂首站在三清殿外,个个面色凝重。
“一群废物!连几个元兵的斥候都拦不住,还敢说继承了祖师爷的风骨?”灭绝师太手中的拂尘狠狠抽在供桌边缘,红木桌面立刻留下一道深痕,“郭祖师当年建立峨眉,是为了延续抗元的火种,不是让你们躲在金顶上苟活!”
赵康默默站在殿角,听着灭绝师太的训话。这些日子与峨眉弟子一同应对元兵,他渐渐摸清了这派的底色——表面上严苛到近乎偏执,骨子里却藏着郭襄传下来的刚烈。就像灭绝师太,虽对明教恨之入骨,面对元兵的步步紧逼,却从未有过丝毫退缩。
“师父息怒,”静玄低声道,“元兵的先锋里有几个会邪术的喇嘛,能隔空伤人,弟子们一时不慎……”
“邪术?”灭绝师太眼神一厉,“当年郭祖师面对蒙古铁骑,靠的是手中剑心中志,何曾怕过什么邪术?孤鸿子师兄就是被这些歪门邪道气绝的,你们忘了吗?”
提到“孤鸿子”三个字,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赵康心中微动,这些日子听了不少关于孤鸿子的传闻——那位曾与灭绝师太青梅竹马的师兄,年轻时与杨逍比剑落败,心爱佩剑被夺,羞愤而亡。这件事成了灭绝心中的死结,也让峨眉与明教的仇恨越发难解。
“可元兵这次来的不只是喇嘛,”另一位弟子补充道,“还有不少西域武士,据说都是当年被武当张真人打残的余孽,如今又聚集起来了。”
“张三丰?”灭绝师太的语气稍缓,拂尘的摆动也慢了些,“他老人家……还好吗?”
“听山下传来的消息,张真人依旧康健,只是深居简出,武当山如今由宋远桥宋大侠主持,昨日还派了弟子送来一批箭支,说是支援我们抗元。”
灭绝师太沉默片刻,嘴角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告诉宋大侠,峨眉多谢武当的好意。只是箭支我们还有,让他留着防备武当山周遭的元兵吧。”话虽硬气,却没再斥责弟子,算是默认了这份援手。
赵康这才明白,为何元兵虽围山却不敢轻易强攻。除了峨眉自身的实力,更有武当在暗中支撑。他想起前几日在藏经阁看到的旧卷,里面记载着郭襄与张三丰的渊源——当年郭襄云游四方,多次在危难时得张三丰相助,两人虽未结为道侣,却结下了跨越门派的深厚情谊。这份香火情,竟在百年后成了峨眉的一道护身符。
“赵康。”灭绝师太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赵康上前一步:“弟子在。”
“你轻功好,今日下山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宋远桥。”灭绝师太递过一封封好的信函,“告诉他,峨眉还撑得住,不必再派弟子冒险送物资。”
赵康接过信函,入手微沉。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峨眉的朱印。他能感觉到,这封信里藏着的不只是客套,还有老一辈江湖人的风骨——就算处境艰难,也不愿欠人情。
下山的路上,赵康特意绕到武当派送箭支的队伍歇脚的茶寮。几个武当弟子正在检修弩箭,为首的正是宋远桥的三弟子俞岱岩。见赵康走来,俞岱岩起身拱手:“这位可是峨眉的赵师兄?家师常提峨眉的援手之恩,多谢赵师兄连日来护持山下百姓。”
“俞师兄客气了,”赵康回礼,“灭绝师太让我给宋大侠带封信。”
俞岱岩接过信函,目光落在赵康腰间的纳虚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赵师兄这葫芦倒是别致,不知是哪位巧匠所制?”
赵康笑了笑:“家传的小玩意,让俞师兄见笑了。”他不想过多解释葫芦的来历,转而问道:“听说张真人当年荡魔,不仅清理了魔教妖人,还斩杀了不少元廷的顶尖高手?”
俞岱岩眼中露出崇敬之色:“正是。六十多年前,元廷派了三位护国法师率三百武士围剿武当,被师父一人一剑挡在山下,三日之内,杀得元兵闻风丧胆,从此再不敢轻易招惹江湖门派。”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只是武当,当年师父还暗中相助过峨眉。听说孤鸿子前辈生前,师父曾赠过他一柄玄铁匕首,只是后来……”
赵康这才明白,为何灭绝师太对张三丰始终存着一份复杂的敬意。那份香火情,早已刻在两派的骨血里。就算灭绝脾气再偏激,面对武当的援手,也硬不起心肠彻底拒绝。
回程时,赵康特意从元兵的营地边缘绕了一圈。他看到那些西域喇嘛正在作法,猩红的符咒贴在帐篷上,透着诡异的气息。不远处,几个元兵正围着一个被俘的村民,似乎在逼问峨眉的布防。
赵康悄然运转真气,纳虚葫中的灵液顺着经脉流转,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那村民。他屈指一弹,三枚石子破空而出,精准地打在三个元兵的膝弯。元兵惨叫着跪倒,喇嘛们察觉到异动,转头看来时,只看到一道残影消失在密林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