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庄的茶花在冬末绽开最后一轮芳华时,江湖已悄然换了模样。
少室山的残垣断壁上长出了新草,曾被少林七十二绝技搅得鸡飞狗跳的武人们,要么成了残废,要么收敛了野心,躲回各自的山头舔舐伤口。没有了少林这座“武林泰山北斗”压着,也没有了萧峰、慕容复这些搅动风云的人物,江湖竟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赵康对此并不意外。他坐在山庄的水榭里,看着李青萝与梅兰竹菊在湖面的画舫上对弈,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石桌。桌上摆着一套新得的古琴,琴身是千年桐木所制,琴弦泛着莹润的光泽,是从逍遥派一处隐秘的藏宝库中寻来的。
“先生,该落子了。”画舫上的竹探出头来,朝他挥了挥手。她们五人玩的是联棋,李青萝与梅一组,兰与菊一组,赵康则作为“公正”的旁观者,偶尔替落子慢的一方补棋。
赵康笑着摇头:“你们玩,我这局是‘观棋不语’。”
他的目光落在水面上,阳光透过茶花的缝隙洒下,在碧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平静,或许只是暂时的,但至少此刻,能让人安心享受。
萧峰最终还是回了辽国。听说耶律洪基对他委以重任,封了南院大王,执掌燕云一带的军政。消息传来时,江南的茶馆里有人骂他“认贼作父”,也有人叹他“身不由己”,但更多的人,只是摇摇头,继续喝自己的茶——对寻常江湖人而言,一个契丹人的命运,远不如下一餐饭重要。
段誉则带着木婉清和钟灵回了大理。听说他登基成了世子,开始学习处理朝政,偶尔还会派人送来大理的好茶,附信说“想念先生的逍遥御风,若有暇,可来大理品茗”。赵康每次都回信说好,却从未真的动身——大理的风花雪月虽好,终究不如曼陀山庄的茶来得顺口。
至于虚竹,早在少林那场乱局中就没了踪迹。赵康甚至记不清是自己动手,还是被混乱中的流矢所伤,反正那个捧着少林戒律、一脸木讷的小和尚,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江湖里。
“少了个有趣的人。”李青萝弃了棋子,走到水榭边,接过赵康递来的茶盏,“听说他本是少林的私生子,身世可怜得很。”
“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赵康道,“他那套‘佛法无边’的说辞,听着就烦。与其让他日后被人利用,不如早早退场干净。”
李青萝知道他的性子,看似淡然,实则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些打着“慈悲”“道义”幌子行龌龊事的人,最是让他不齿。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赵康取出那把新得的古琴,盘膝坐在石台上调试琴弦。琴音清越,如流水过石,瞬间压过了湖面的笑语。
“这是《广陵散》?”李青萝侧耳倾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也不是。”赵康指尖轻拨,琴声陡然转急,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我加了些逍遥派的《天风环佩曲》的调子,试试能不能融在一起。”
他上一世学过琴,却总被军政要务牵绊,难得静下心来。这一世有了大把时间,又得了逍遥派珍藏的琴谱,技艺倒是一日千里。尤其是融入了逍遥御风的意境后,他的琴声往往带着一股缥缈之意,时而如云海翻涌,时而如月下独酌,听得人如痴如醉。
梅兰竹菊早已停下棋局,静静地坐在画舫上听琴。湖面的风吹过,带着茶花的清香,与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安宁的画卷。
“逍遥派的宝贝,当真不少。”兰轻声感叹,她昨日刚从库房里翻出几本棋谱,竟是失传已久的《棋经十三篇》真迹。
“何止是多。”赵康停下拨弦的手,笑道,“我前几日在灵鹫宫的密室里,还发现了几卷关于‘星象堪舆’的古籍,上面记载的观星之法,比朝廷钦天监的还精妙。”
逍遥派的底蕴,远超他的想象。除了武学秘籍,库房里还藏着数不清的古籍——有先秦的竹简,有魏晋的字画,有西域的医书,甚至还有几本用梵文写就的佛经。这些东西,在江湖人眼中或许不如一本《易筋经》值钱,在赵康看来,却是无价之宝。
他最近迷上了古籍修复。从灵鹫宫取来的几卷汉代竹简早已残破不堪,他便用特制的糨糊小心翼翼地修补,再用朱砂填补残缺的文字。这项工作耗时费力,他却乐在其中。
“你看这枚竹简,”他从书房取来一卷修复好的竹简,递给李青萝,“上面记载的是汉初的养生方,说用雪莲与当归同煮,可滋养经脉,比咱们现在用的方子还精妙。”
李青萝接过竹简,指尖拂过上面古朴的文字,笑道:“照这么说,咱们这日子,倒像是在做学问了。”
“可不是嘛。”赵康笑道,“琴棋书画,医卜星相,这些东西学起来,比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他如今的日子,确实像个潜心治学的隐士。清晨吸纳朝阳紫气后,便去书房修复古籍;午后要么与李青萝她们对弈弹琴,要么去山庄的药圃里摆弄草药;傍晚则吞吐月华,顺便推演纳虚葫中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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