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的火光熄灭第三日,隋军的先锋部队才抵达城下。当士兵们看到王宫的废墟和傅采林的无头尸体时,整支军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从未想过,这座困扰了大隋三次的坚城,竟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陷落。
消息传回辽东大营时,杨广正站在帅帐前的高台上,望着东方的天际。他身披金甲,鬓角的白发在风中飘动,眼中却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当传令兵跪地高呼“高句丽王已死,傅采林授首”时,这位帝王猛地拔剑指向天空,声嘶力竭地咆哮:“天助我也!大隋万胜!”
帐外的将领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他们中不少人曾参与过前两次征伐,深知高句丽的难缠,此刻听闻大捷,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人去深究是谁杀了傅采林和高丽王,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天威”的体现。
杨广没有给高句丽喘息的机会。他立刻下令全军攻城,早已精疲力竭的高句丽残余势力根本无力抵抗,短短半月之内,平壤城破,国土尽失。当象征高句丽王权的金印被送到杨广面前时,这位帝王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传朕旨意,”杨广坐在临时搭建的王座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威严,“将高句丽皇室宗亲尽数押送长安,献俘太庙!另,查抄全国府库,犒赏三军!”
“陛下圣明!”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回中原时,天下震动。那些蠢蠢欲动的反王们暂时收敛了锋芒,毕竟杨广刚刚立下灭国之功,士气正盛,谁也不愿此刻撞在枪口上。长安城内,更是张灯结彩,百姓们沿街欢呼,仿佛忘记了前两次征伐带来的伤痛。
但这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赵康此时正坐在洛阳城外的一处酒肆里,听着邻桌的酒客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陛下这次回来,脾气可是大得很!”一个络腮胡大汉灌了口酒,压低声音道,“刚到长安,就把户部尚书给斩了,说是查抄高句丽的粮草少了三成!”
“何止啊,”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口道,“我听说,陛下还打算彻查五姓七望,说他们前两次征伐时暗中勾结高句丽,延误军机!”
“嘶——”络腮胡大汉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这是疯了?五姓七望树大根深,动他们,怕是要天下大乱啊!”
赵康端着酒杯,默默听着。他并不意外杨广的举动。这位帝王一生都在与世家博弈,前两次征伐失利,让他威望大跌,不得不对世家妥协;如今立下灭国之功,自以为掌握了“大势”,自然要趁机发难,试图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但他低估了世家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的根基。
没过几日,长安便传来消息:杨广以“通敌”罪名,下令查抄崔氏在关中的产业,逮捕了崔家数十人。此举如同捅了马蜂窝,五姓七望立刻联合起来,以“陛下擅杀大臣,动摇国本”为由,拒绝缴纳赋税,并暗中联络各地将领,隐隐有逼宫之势。
杨广震怒,下令调集京畿卫戍部队,准备对世家采取强硬措施。双方剑拔弩张,长安城内气氛凝重得仿佛一触即发。
“这下有好戏看了。”酒肆里,有人幸灾乐祸,“陛下和世家斗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撕破脸了!”
“我看最后倒霉的还是咱们老百姓。”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叹道,“打仗、征税、抓壮丁……哪样不要咱们的命?”
赵康放下酒杯,起身离去。他能感觉到,中原大地的气运正在剧烈波动,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杨广的“灭国之功”确实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势,但这股势根基不稳,反而激化了早已存在的矛盾。
他一路向西,沿途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这些人大多是从关中逃出来的,面带菜色,衣衫褴褛,口中咒骂着皇帝和世家。偶尔还能看到溃败的隋军士兵,他们丢弃了兵器,混在流民中,形容狼狈。
“先生,前面好像在打仗。”兰指着前方的烟尘,那里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赵康运转精神力,“看”到前方的山谷中,一支隋军正在与一群打着“反隋”旗号的义军厮杀。隋军虽然装备精良,却士气低落;义军则个个悍不畏死,喊杀声震天。
“是杨玄感的人。”赵康认出了义军的旗号。这位隋朝开国功臣之后,前两次征伐时便曾起兵反隋,失败后流亡在外,如今趁着长安局势动荡,再次举兵。
他没有停留,径直穿过战场。厮杀的双方仿佛看不见他一般,任由他的身影从刀光剑影中穿过。对他而言,这些纷争早已失去了意义,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这场由“灭国之功”引发的大戏,最终会走向何方。
抵达长安城外时,他发现这座帝都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军营。城外驻扎着数十万隋军,城内则有世家豢养的私兵,双方隔着护城河对峙,箭拔弩张。
杨广站在城楼上,依旧穿着那身金甲,只是脸色憔悴了许多。他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队,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立下了不世之功,为何这些世家还要与他作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