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你们。”
黎然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静滞之间内回荡,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笃定。
这反应显然出乎萨尔洛斯的预料,晶石那端的沉默持续了数秒。
“哼,牙尖嘴利。”萨尔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但愿等到净化光束洗涤你全身每一个粒子的时候,你还能保持这份镇定!”
话音落下,静滞之间的顶部,那原本柔和的光晕开始发生变化。
一道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情感的白色光柱骤然落下,精准地笼罩住黎然全身!
这不是治疗的光,而是充满了分析和剥离意味的能量!
黎然闷哼一声,只觉得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冰针刺入体内,顺着光能流转的路径强行钻探,试图剖析他力量的每一分构成,扫描他精神领域的每一个角落,搜寻任何不属于露露耶体系或可能存在的“污染”。
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窥视的屈辱感瞬间袭来。
他咬紧牙关,身体因本能的反抗而微微颤抖,但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硬生生站直了身体,没有倒下。
他不能示弱,更不能让议会发现他真正的秘密——那深藏于光之本源深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独特特质,以及那缕与遥远时空的微弱羁绊。
他强行收敛心神,将意识沉入体内最深处,模仿着最标准、最“纯净”的露露耶光能波动,如同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完美的伪装,任由那净化光束粗暴地扫描着这层外壳。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紧绷的意志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顶部的净化光束终于缓缓熄灭。
黎然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脱力,但他立刻用意志支撑住自己,呼吸略显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甚至更深邃了。
晶石中传来萨尔洛斯似乎有些不满意但又挑不出毛病的冷哼:“初步扫描显示,光能构成稳定,未检测到明显的黑暗侵蚀痕迹。”
这时,另一个更苍老、更威严的声音响起,是纳撒尼尔:“继续观察。黎然,记住,这是必要的程序。露露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诚的战士,但也必须杜绝一切隐患。”
黎然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疲惫不堪,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声音。
纳撒尼尔和萨尔洛斯的意念似乎离开了。
静滞之间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无处不在的监视感依旧萦绕。
黎然盘膝坐下,如同老僧入定。外在的锋芒尽数收敛,但内在的感知却提升到了极致。
他确实无法调动大量光能,但纳撒尼尔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太过依赖科技和法阵的禁锢,却低估了黎然在一次次战斗中磨练出的、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和对能量最本源的细微感知力。
他无法突破,但他可以“倾听”。
他的意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贴合着静滞之间那循环不息的光壁能量流。他不再试图反抗这股力量,而是去理解它、融入它。
一天,两天……
他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对定时出现的净化光束不再有丝毫反应,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被禁锢的命运。
送来的光能补给液,他也会默默吸收,维持着最基本的消耗。
萨尔洛斯通过晶石观察的次数逐渐减少,似乎认为他已经彻底被压制。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静默中,黎然捕捉到了一丝规律——并非法阵的规律,而是维持这个庞大禁锢系统所必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呼吸”。
整个露露耶的能量网络是相连的。静滞之间的能量循环也并非完全独立,它会随着露露耶核心能源的周期性波动,产生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秒级的强度起伏。
而这个起伏的瞬间,就是监视和禁锢力量最微弱的刹那!
虽然依旧无法调动力量突破,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一个监测周期再次达到波谷的瞬间,黎然那收敛到极致的精神意志,如同蓄势待发的潜龙,沿着那与生俱来、却又因地球经历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时空羁绊,向着遥远星辰的方向,送去了一道极其微弱、极其短暂、几乎不可能被现有监测技术捕捉的意念波动——
那波动并非具体信息,更像是一个预设好的、代表“被困”和“需要静默观察”的特定频率信号。
信号发出的瞬间,他便彻底切断了联系,意识重新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远在不知多少距离之外,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大古身形猛地一滞,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疑惑地望向深邃的星空,那股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黎然……”他低声自语。
而在露露耶的议会大厅,纳撒尼尔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静滞之间的方向,光铸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疑虑。
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的空间涟漪,但仔细探查时,却又什么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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