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那句平静的反问，让内堂里本就凝固的空气瞬间炸裂。
你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可以。
先告诉我，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那几名原本安坐如山的叶家宗师，目光锐利如剑，锁定在苏晨身上，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在这个地方，用这种语气跟老太爷说话，这年轻人，是在找死！
叶正南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球动了动，那道骇人的精光再次一闪而过。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枯瘦的身体在宽大的轮椅里剧烈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一名宗师立刻上前，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渡入一丝柔和的内力。
过了许久，叶正南才艰难地平复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他抬起头，那张满是死气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一丝追忆，更带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毫不掩饰的傲慢。
“五年前……”
老人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内堂里缓缓响起。
“成王败寇罢了。”
他看着苏晨，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你师父，惊才绝艳，天纵奇才，差一点就触碰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窥见了‘长生’的秘密。可惜啊，他太天真了，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守护那足以让整个世界疯狂的成果。”
“于是，我们联合了‘龙王殿’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设了一个局。”叶正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趣事，“他输了，所以，他失去了一切。”
轰！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到这个老狐狸如此云淡风轻地承认了所有罪行时，苏晨心中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差点当场崩断！
那股被他死死压在心海深处的滔天杀意，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师父！
那个将他从街边捡回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将一身惊天医术倾囊相授的男人！
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就被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匪徒，夺走了一切！
苏晨的拳头在袖中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丝丝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叶正南似乎很满意苏晨的反应，他病态的脸上，笑容更盛了。
他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玩弄他人情绪的感觉。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师父确实是个狠角色。就在我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竟燃烧了最后的神魂，发动了禁术反扑，将这‘九阴寒霜毒’打入了我的体内。”
他指了指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自嘲般地笑了笑：“这些年，这东西日夜啃噬着我的生机，让我受尽了折磨，遍请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想来，这就是他的报复吧。”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再次死死锁定了苏晨，如同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曙光，充满了贪婪和炙热。
“但现在，你来了。”
“你，是他的传人，拥有完整的《玄门医经》。普天之下，只有你能解我身上的毒。”
叶正南身体微微前倾，枯瘦的手臂从轮椅扶手上抬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施舍般的语气，对苏晨开出了他的条件。
“做个交易吧，年轻人。”
“你师父，并没有死。他只是被我囚禁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罢了。”
“你若能用《玄门医经》的完整传承，彻底治好我。我便放了他，让你们师徒团聚。”
“不止如此，”叶正南加重了语气，抛出了他自认为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我还可以让你做我叶家的客卿长老，地位仅次于我，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未来整个叶家，都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内堂里一片寂静。
那几名叶家宗师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们也没想到，老太爷竟然会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客卿长老，地位等同家主！
这是何等的荣耀！
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能救出师父，还能一步登天，成为华夏最顶尖家族的核心人物，这是多少人奋斗十辈子都换不来的天大机缘！
叶正南靠回轮椅上，脸上带着稳操胜券的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晨，等待着他感激涕零地跪地谢恩。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阵低沉的，仿佛从胸腔里发出的笑声。
“呵呵……”
苏晨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那笑声起初还很压抑，但很快，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大笑。
-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内堂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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