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伊拉娜失神地喃喃自语，那双总是流转着叛逆与慵懒的紫色美眸，此刻却倒映着整个银河星图，闪烁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狂热”的光芒。
疯子？
不，这已经不足以形容苏晨了。
在她那点“集结舰队决一死战”的悲壮想法面前，苏晨抛出的“银河之心”计划，简直不像是凡人，甚至是神明能想出来的东西。
那是创世神话里才敢描写的篇章。
将整个银河系，变成一个活着的、单一的、巨大的生命体！
用极致的“有”，去对抗极致的“无”！
“播种者”那翻涌的混沌云气，此刻也彻底停止了波动，仿佛被这石破天惊的构想给震得当场宕机。
他那张古老的面孔上，恐惧和绝望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荒谬、震撼与某种新生火焰的复杂情绪。
作为“观察者”文明最古老的创始人之一，他的一生都在恐惧“大沉默”的阴影下度过。他创造“逻辑瘟疫”，试图用一种绝对的秩序去“取悦”那个未知的“橡皮擦”，避免自己被抹除。
这是一种何等卑微的求生。
可苏晨，这个来自偏远星系的年轻人类，却用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充满了东方哲学浪漫与疯狂的方案，直接掀了桌子。
躲什么？为什么要躲？
直接把桌子本身变成自己的身体，看那块抹布还怎么擦！
这是一种思维层面上的降维打击。
“处方已经开好了。”
苏晨的声音将两位陷入呆滞的神级存在拉回现实。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扫过伊拉娜，扫过“播种者”，最后落在了舰桥中央，那块被他“格式化”后，正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审判官”核心水晶之上。
“但要凑齐这副药，需要所有文明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合作。”
苏晨的语气不容置疑，像一位顶级医师在对病人家属下达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指令。
“所以，第一步，就是让‘观察者’文明，获得新生。”
话音落下，整个舰桥一片寂静。
所有劫后余生的船员，无论是伊拉娜的部下，还是那些刚刚从“逻辑瘟疫”中被解放出来的其他文明成员，都将目光聚焦在了伊拉娜和“播种者”的身上。
一个是代表着反抗与未来的叛逆者。
一个是代表着恐惧与过去的创始人。
他们两人，连同那块代表着绝对秩序、如今却如初生婴儿般纯净的“审判官”水晶，恰好构成了“观察者”文明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伊拉娜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苏晨，而是面向舰桥上所有属于她的部下，面向那些跟随着她反抗了数千年的战士们。
“你们都听到了！”
她的声音不再慵懒，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绝，响彻在舰桥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反抗‘建筑师’，反抗所谓的‘绝对秩序’，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自由！是为了让我们不再像一群被圈养的牲畜，活在恐惧的阴影里！”
“可今天我们才知道，我们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从一个大牢笼，跳到了一个小牢笼里！在‘大沉默’的阴影下，我们和‘建筑师’，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待宰的羔羊！”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昂，眼中燃起斗志。
“现在，苏晨先生，为我们指出了第三条路！一条不是逃跑，不是等死，而是向死而生，创造奇迹的道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这条路，注定比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艰难亿万倍！但它，也给了我们一个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伊拉娜转过身，向着苏晨，深深地、庄重地鞠了一躬。
这个骄傲了数千年的叛逆领袖，第一次向另一个人，低下了头。
“我，伊拉娜，前‘观察者’文明反抗军领袖，愿率领我所有的部下，追随您的计划！为‘银河之心’的诞生，献出一切！”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播种者”的混沌云气，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也开始缓缓涌动。
他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里面不再有恐惧和苦涩，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观察者……这个名字，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着恐惧和逃避。”
“我们观察着宇宙，却不敢探索；我们记录着文明，却只想着如何将他们格式化，变成和我们一样冰冷的逻辑符号，以求在那未知的‘大沉默’面前，获得一丝廉价的安全感。”
“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混沌云气一阵翻涌，那张古老的面孔，第一次变得清晰起来，他的目光投向苏晨，带着一丝忏悔，和更多的敬意。
“老夫……也愿为这个疯狂的计划，尽一份力。我所掌控的‘逻辑瘟疫’，或许可以反向操作，成为连接各个文明意识的‘生命网络’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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