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意识自混沌深处缓缓浮起,仿佛穿越了无尽漫长的黑暗。她眼皮微动,尚未睁开,神识已本能地铺开,警惕地探查四周。
触目所及,并非预想中的囚牢或熟悉的洞府,而是一座孤悬云海之上的山峰石台。石台古朴,刻印着模糊的古老纹路,四周云雾缭绕,翻涌不息,仿佛置身于天之尽头,万籁俱寂,唯有清风拂过衣袂的微响。她心中一凛,瞬间绷紧了神经,难道最后未能挡住,被俘了?
她立刻内视识海,那枚由烛龙前辈留下的保命印记依旧,散发着温润而隐晦的光芒,并未触发,也未被磨灭。这让她稍感心安。紧接着,脑海中响起了小仙仙急促又带着庆幸的声音:“宿主!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是司徒文宗主救了你!那个青衣老魔头是放逐之地的走狗,还想杀你,被宗主一剑逼退了!明月也被他救走了!”
正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前方云气自然分开,一位身着朴素白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浮现。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遭的云海、山石、乃至整个天地法则都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神魂坚韧,根基稳固,远超同侪。”老者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本以为你受此重创,兼之神魂震荡,需在此静养一年半载方能苏醒,不料短短七日便恢复了意识,难得。”
墨月心念急转,结合小仙仙之言,已确定眼前之人便是万剑仙门宗主司徒文,且对自己并无恶意。她压下心中波澜,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弟子顾司黎,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她依着“顾司黎”的身份,恭敬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感激,“不知前辈尊讳,此处又是何地?”
司徒文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你不必知晓老夫名讳,只需知道,我观察你已非一日。”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自你初入悟剑山,剑心初萌,至此次大比,剑意初成,你身上笼罩的迷雾,连我也未能完全看透。不过,老夫追寻的是天地至理,剑道极境,对他人隐秘并无深究之癖。”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古井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今日只问你一句,可愿拜入我门下,承我剑道?”
墨月心神剧震!宗主司徒文,仙界最顶尖的巨头之一,竟欲收她为徒?!小仙仙在识海里激动得光球乱颤:“宿主!答应他!这可是天大的机缘!有宗主做靠山,救主母的希望就更大了!”
电光火石间,墨月已做出决断。她深吸一口气,勉力站直身体,先取出一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疗伤仙丹服下,缓和了一下翻腾的气血。随即又服下还原丹,她周身灵力微涌,那层维持了数百年的“顾司黎”伪装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缓缓褪去。
云海之巅,清风拂过,显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真容。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莹润如玉,气质清冷中带着不容亵渎的高贵,与之前温婉平凡的“顾司黎”判若两人。
“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然欺瞒在先,实非君子所为。”墨月声音清越,带着坦诚与决然,“晚辈真名,墨月。家父墨白,家母月芙。因月族与放逐之地勾结,欲以晚辈为炉鼎,更囚禁家母、外祖父母以作要挟,晚辈不得已,方伪装身份,潜藏于此,苟全性命,以期他日救母脱困。”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司徒文:“如此身份,如此麻烦缠身,前辈……仍愿收晚辈为徒吗?”
司徒文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墨白那小子的女儿,青云的徒孙……这关系倒是错综复杂。若真收下这徒弟,按辈分,青云那老家伙岂不是要与这徒孙同辈?有趣,当真有趣。
他抚须,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老夫一生,唯剑作伴,逍遥天地,从未起过收徒之念。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这漫漫道途,或可有人同行。至于你的出身、你的仇怨、你背后的麻烦……”他轻轻摇头,带着一丝睥睨,“于我眼中,不过是砺剑之石,何足道哉?放逐之地,本就是背离大道的蛀虫,铲除他们,亦是吾辈之责。”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墨月心上。她不再有任何犹豫,整了整衣袍,后退一步,对着司徒文,郑重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墨月一拜!”
“好!好!好!”司徒文连道三声好,脸上终是露出了清晰的笑意,虚手一扶,一股无可抗拒的柔和力量将墨月托起,“自初次在悟剑山见你引动万剑轻鸣,便知你非池中之物。心性坚韧,果决敢为,不拘泥世俗虚礼,甚合我意。”
师徒名分既定,墨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更多了几分底气。她不再隐瞒,将月族如何与放逐之地勾结,如何图谋她作为炉鼎,月族族长月正明又如何囚禁其母月芙、外祖父月正华夫妇,以此逼迫她现身的种种阴谋,详尽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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