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线末端的光还在跳。
楚明舒没松手，那截烧焦的铜丝贴在太阳穴上，像一根通了电的牙签。她能感觉到识海里的书签在震，不是警告那种炸雷式的红光，而是一种低频嗡鸣，像是老式冰箱启动前的预热。
“接通了。”她说完，眼前一黑。
不是昏迷，是空间切换时的短暂失感。等视野回来，四周已经变了。
雾很浓，灰中带青，不像是自然生成的水汽，倒像是某种投影系统出故障后残留的画面噪点。她低头看手腕，缠着导线的地方还留着一点蓝火余烬，正顺着皮肤往里缩。
萧沉舟站在她旁边，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他没说话，但眼神扫了一圈四周，明显也不轻松。
“这地方……”楚明舒刚开口，识海猛地一刺。
书签闪出一行字：【你从未穿越，只是精神分裂患者，所有记忆为幻觉】。
她愣了半秒，差点笑出声。“我疯了还能把你气成冰块脸？你信吗？”
话音落，书签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警告，是一段碎片信息直接冲进脑子——泛黄的实验日志页面，标题写着“第7号认知干扰测试”，下面一行小字：“目标对象：楚明舒。干扰成功率83%，持续时间≥12分钟。”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秦无绝的老本子，早期洗脑流程。”
萧沉舟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能稳住？”
“稳不住也得走。”她抬脚往前，“我又不是甲方养的设计师，改稿改到怀疑人生。”
两人一步步往前挪。地面是硬石板，踩上去没声音，但每走一步，雾气就翻涌一次，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监测着。
萧沉舟从怀里取出玉核桃，轻轻一抛。它没落地，悬在半空转了起来。一圈细如发丝的剑气从剑鞘延伸而出，贴着地面爬行，像探雷的金属探测器。
“有声波陷阱。”他说，“频率在变，避开就行。”
楚明舒点头，跟着他的节奏调整步伐。她不敢大声呼吸，怕触发什么连锁反应。可越是压抑，识海里的书签就越活跃。
又一段弹出来：【你在古武秘境死过三次，最后一次是因为萧沉舟亲手把你推进裂缝】。
她差点一个趔趄。
“假的。”她咬牙，“上次他还嫌我吐槽太吵，说要给我封嘴，结果自己偷偷录下来反复听。”
书签微微一颤，那段幻象碎了。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全是反向植入的记忆垃圾，专门挑我和他之间的信任点下手。”
萧沉舟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别理它。只要你不信，它就没用。”
前方雾气渐稀，一道石壁轮廓浮现出来。表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但从右往左读，笔画都是反的。
楚明舒走近几步，眉头一皱。“又是这句。”
她还记得上次在迷雾洞窟见过——以血为墨，绘双生魂。
她抬起手，想碰那字迹。指尖刚触到石面，一层金属质感的膜突然活了，顺着她的皮肤往上爬。手臂瞬间发麻，像是被高压电击过。
“别动！”萧沉舟一把拽她后退。
那层膜缩了回去，石壁恢复原样。
“活性涂层。”楚明舒甩了甩手，“碰了会麻痹神经。”
她摸出金针，准备再试一次。可刚扎破指尖，旧伤就炸开了。七根断针卡在经脉里，随着动作移位，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她闷哼一声，跪了一下。
萧沉舟立刻扶住她肩膀。“你不行。”
“我不行你也进不去。”她喘着气，“门要双生血才能开。”
他没再废话，直接咬破右手食指，拉过她的手，十指交缠。
血混在一起，滴在石壁上写的第一个字上。
字迹开始发光，血液逆向流动，沿着反写字痕一路蔓延。整面墙像是被点燃了，青灰色的纹路亮起，勾勒出一只展翅的凤凰。
石壁震动。
中间裂开一道缝，越扩越大，露出后面的通道。
两人对视一眼，跃身而入。
身后石门轰然闭合，切断所有退路。
里面不是大殿，也不是密室，而是一条狭长的廊道，两侧全是晶体墙面，像是用整块冰雕出来的。头顶没有光源，但整个空间泛着冷白的微光。
楚明舒刚喘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里好诡异。”
是她的声音。
但下一秒，四面八方同时回荡起另一个嗓音——
“姐姐，你终于来了……”
楚明瑶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从不同方向传来，带着回音，分不清真假。
萧沉舟立刻封住听觉穴道，剑气外放，在楚明舒周围形成屏障。他眼神冰冷，盯着前方。
“是声音模拟装置。”
“不止。”楚明舒咬牙，“它在复制情绪语调，连呼吸节奏都一样。”
她抬起手，用最后一根完好的金针划破掌心。鲜血流出，她在空中写下四个字：反写即假。
血字悬浮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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