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的气息已浓郁得化不开。帝都各主要街道张灯结彩,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石板的底色,家家户户门前贴上了崭新的桃符,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燃放后的硝石味和各家厨房飘出的诱人香气。然而,在这片普天同庆的祥和之下,暗涌的波涛却愈发急促。
是日午后,南诏国新任使臣拓跋月、拓跋峰的车驾,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驶入了专为外国使节准备的驿馆。几乎前后脚,西夜国三王子尉迟勐的队伍也抵达了。与以往使团入京时的张扬不同,这一次两国使团都异常低调,车马简朴,随行人员沉默寡言,显然是得了国内严令,不欲再生事端。
拓跋月一身澹青色宫装,气质沉静如水,她并未立刻休息,而是站在驿馆阁楼的窗边,远远眺望着帝都中心那一片巍峨的皇城建筑群。拓跋峰立于她身侧,低声道:“阿姐,听闻那位梁家小姐,如今仍在府中养伤,除夕宫宴能否出席,尚未可知。”
拓跋月目光悠远,声音平静无波:“无论她出席与否,此人都是我们此行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阿依娜的失败,固然有其鲁莽之处,但也侧面印证了此女的不凡。父王的意思很明确,若能招揽,不惜代价;若不能,也绝不可轻易为敌。”
拓跋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明白。只是……云煌皇帝态度强硬,我们此番带来的‘诚意’,恐怕还需斟酌。”
“无妨,”拓跋月转身,裙摆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示弱,有时也是一种策略。先看看除夕宫宴上的风向再说。”
另一边,尉迟勐入住驿馆后,立刻闭门谢客,只与几名心腹幕僚在房中密议。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军旅之人的煞气,此刻却眉头紧锁。
“殿下,云煌礼部态度倨傲,对接赔偿细则时寸步不让,我们……”一名幕僚愤愤道。
尉迟勐抬手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败军之将,何谈尊严?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落实条款,将损失降到最低,然后安然返回西夜。至于其他……哼,来日方长。”他拳头微微握紧,指节发白,显是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梁岁岁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头,但他深知,此刻绝非发作之时。
梁府,锦绣阁内却是一片难得的温馨。梁岁岁的“伤势”在御医的“精心诊治”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已然“大好”,虽仍借口需要静养,不便多见外人,但在自家府内,已能自如活动。
此刻,她正坐在暖榻上,面前摆着几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放着一些流光溢彩的灵石、几卷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兽皮卷,以及一些造型奇特的玉瓶。这些都是她让青琐从库房中找出来的,准备用来炼制几样小玩意儿,既是打发时间,也是为年后可能的外出做些准备。
“小姐,您这是要炼制法器吗?”青琐好奇地问道,一边熟练地将一块冰蓝色的灵石递到梁岁岁手边。
梁岁岁指尖萦绕着澹澹的灵光,轻轻点在那灵石之上,灵石内部仿佛有冰絮开始缓缓流动。她澹澹一笑:“算不上法器,做些小玩意罢了。比如这‘冰心佩’,凝神静气,于修炼略有裨益,正好年后送给兄长和几位表兄。”
她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看似随意点画,却暗合天道韵律。那些材料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逐渐凝聚成型,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灵力波动。青琐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她虽知小姐修为高深,却很少亲眼见到她施展如此精妙的炼制手段。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梁昀爽朗的声音:“岁岁,你看谁来了?”
门帘掀开,梁昀引着一人走了进来。来人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是七皇子皇甫凛。
梁岁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微微一礼:“不知睿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皇甫凛的目光在屋内扫过,在那几个锦盒和梁岁岁尚未完成的“冰心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她身上,见她气色红润,行动自如,便知她“伤势”已无大碍。他拱手还礼:“梁小姐不必多礼,是本王冒昧打扰。听闻小姐伤势好转,特与梁兄一同前来探望。”
梁昀笑道:“殿下客气了,正好年前得空,过来看看岁岁恢复得如何。”他看向榻上的那些材料,好奇道,“岁岁,你这是在做什么?”
“闲来无事,炼制些小玩意。”梁岁岁语气平和,请二人坐下,吩咐青琐看茶。
皇甫凛坐下后,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掠过那些材料,尤其是那几卷兽皮卷,他认出那似乎是某种记载上古阵法的残卷,心中微动。他今日前来,表面是探望,实则也存了几分试探之意。落霞山脉异动加剧,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助力。
“梁小姐博闻强识,于炼器之道亦有涉猎,令人佩服。”皇甫凛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冽,“不知小姐对落霞山脉近日传闻,可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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