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岁岁执壶为他斟茶，动作优雅，闻言眼帘微抬，清澈的目光看向皇甫凛：“略有耳闻。听闻似有古修遗泽将现，引得各方关注。”她语气平澹，听不出太多情绪。
梁昀在一旁接口道：“此事如今在帝都已非秘密，不少世家和宗门都在暗中准备，年后恐怕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殿下可是有意前往？”
皇甫凛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看着梁岁岁：“机缘之争，凶险异常，不仅在于洞府本身的禁制机关，更在于人心叵测。若无万全准备，贸然前往，恐非明智之举。”他这话，似在陈述，又似在提醒。
梁岁岁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浅，却仿佛能看透人心：“殿下所言极是。贪念一起，便是祸端之源。不过，若是机缘当真降临，顺势而为，亦无不可。关键在于，如何‘顺’这个势。”
她话语中的机锋，让皇甫凛眸光微凝。他听出了弦外之音，此女并非对落霞山脉无意，而是对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甚至在思考如何主动布局，而非被动等待。
“顺势而为……”皇甫凛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梁岁岁，“却不知，梁小姐认为，该如何‘顺’这个势？”
房间内的气氛，因这看似平常的问答，陡然间多了一丝无形的交锋意味。梁昀察觉到了什么，看看妹妹，又看看皇甫凛，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端起茶杯默默品茶。
梁岁岁迎上皇甫凛的目光，不闪不避，指尖轻轻拂过那块已成雏形的“冰心佩”，冰蓝色的光华在她指尖流转。
“示之以弱，观之以利，动之以时，取之以度。”她缓缓吐出十六个字，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弱能惑敌，利能引争，时能趁隙，度能保身。殿下以为如何？”
皇甫凛心中一震，这十六个字，看似简单，却将谋略、人心、时机、分寸概括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从一位看似养在深闺的少女口中说出，更显其不凡。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猎场上，于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并反手将对手推入深渊的聪慧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沉声道：“小姐高见，令人茅塞顿开。”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真正的郑重。
接下来的谈话，便围绕着一些修炼见闻、帝都趣事展开，不再涉及敏感话题。但皇甫凛心中已然确定，若真要前往落霞山脉，此女若能同行，必将是一大助力。只是，如何开口，还需时机。
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皇甫凛便起身告辞。梁昀亲自送他出府。
返回锦绣阁后，梁昀忍不住问道：“岁岁，你方才与睿王殿下所言……落霞山脉，你可是想去？”
梁岁岁重新拿起那块“冰心佩”，指尖灵光闪烁，继续进行着精雕细琢，闻言头也未抬，只澹澹道：“机缘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兄长，除夕宫宴的礼服，可准备好了？”
见她不愿多谈，梁昀也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宫宴的注意事项。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与地上的白雪交相辉映。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而一场席卷朝堂与江湖的风暴，也已在酝酿之中，只待那宫宴之上的钟声敲响，便要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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