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亮,梁府门前的血迹已被悄然清洗干净,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澹澹血腥气和修缮窗户的工匠,昭示着昨夜的不平静。梁岁岁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脸色稍霁,但灵力依旧只恢复了三四成,神魂的疲惫感更是难以短时间内消除。
她坐在梳妆台前,青琐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长发。镜中的少女容颜清丽,眉眼间却比离家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与深邃,那是历经生死搏杀后留下的印记。
“小姐,您真的要将那两样宝物献给陛下吗?”青琐忍不住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那古剑和卷轴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梁岁岁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平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落霞山脉之事已然传开,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和梁家。此等宝物,留在手中是祸非福。”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几不可闻,“更何况……陛下身负真龙之气,或可隔绝某些‘注视’。”
她无法确定那冥冥中的浩瀚意志是否与皇帝有关,但皇帝身为云煌之主,承载一国气运,其真龙气息对这类超然存在或许有一定的影响或吸引力。将烫手山芋交出去,既能化解眼前危机,或许也能转移那“注视”的目标,至少能为自己争取更多恢复和应对的时间。
“父亲可准备好了?”她问道。
“老爷已在正厅等候,马车也备好了。”
梁岁岁起身,换上一身素雅的宫装,将那柄青色古剑和暗金色卷轴用一方锦缎仔细包好。来到正厅,梁胤早已穿戴整齐,面色凝重。
“岁岁,你可想好了?”梁胤看着女儿,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献宝固然能暂解危机,但也等于将梁家彻底绑在了皇权之下,福祸难料。
“想好了,父亲。”梁岁岁语气坚定,“此为当下最稳妥之法。只是,还需请父亲派人往睿王府递个话,将我等意图告知殿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梁胤点了点头:“为父已命人去了。睿王殿下深明大义,必能理解。”
父女二人不再多言,登上马车,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朝着皇宫方向驶去。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梁岁岁撩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投来的窥探目光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
皇宫,养心殿。
皇帝皇甫明璋刚刚用过早膳,正在批阅奏折。听闻内侍禀报梁胤携女求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放下朱笔,澹澹道:“宣。”
很快,梁胤与梁岁岁步入殿中,躬身行礼:“臣(臣女)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目光落在梁岁岁身上,见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眼神清澈,不由微微颔首,“梁小姐伤势可好些了?”
“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梁岁岁恭敬回道。
“嗯。”皇帝不置可否,转而看向梁胤,“梁爱卿一早携女入宫,所为何事?”
梁胤上前一步,双手将那个锦缎包裹呈上,沉声道:“启禀陛下,小女昨日自落霞山脉归来,侥幸获得两样器物,自觉才德浅薄,不敢私藏,特来献于陛下,愿以此微末之物,增我云煌国运!”
内侍接过包裹,小心翼翼地在御案上打开。顿时,那柄青色古剑和暗金色卷轴显露出来。古剑虽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一股灵动锋锐之意;卷轴古朴,隐隐有大道之音流转。两样东西一出现,便吸引了殿内所有的目光,连侍立在一旁的内侍监高无庸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
皇帝的目光在那古剑和卷轴上停留了片刻,脸上并未露出太多表情,只是缓缓道:“哦?落霞山脉所得?便是昨日朝堂之上,引得众说纷纭之物?”
“正是。”梁胤低头道,“此二物虽有些奇异,但具体有何用途,臣与小女皆不知晓。唯觉其气息不凡,非臣等所能驾驭,故献于陛下,由陛下圣裁。”
皇帝没有立刻去碰那两样东西,而是看向梁岁岁,语气平和:“梁小姐,你于落霞山脉助凛儿脱险,又献宝于朝,有功于社稷。想要何赏赐?”
梁岁岁福了一礼,声音清越:“陛下明鉴,落霞山脉之行,凶险万分,全赖睿王殿下英勇、萧世子与钱公子相助,以及陛下洪福庇佑,臣女方能侥幸生还。臣女不敢居功,更不敢求赏。唯愿陛下龙体安康,云煌国泰民安。献此二物,亦是为求心安,望陛下允准。”
她这番话,不居功,不自傲,将功劳推给他人和皇帝,献宝也只说为求心安,姿态放得极低,显得格外真诚。
皇帝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数息,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皇帝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好一个‘为求心安’。”他伸出手,并未去拿那卷轴,而是轻轻握住了那柄青色古剑的剑柄。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剑柄的瞬间——
“吟——!”
一声比在梁岁岁手中更加清越、更加高昂、仿佛带着无尽喜悦的剑鸣勐地从古剑中爆发出来!剑身青光暴涨,瞬间照亮了整个养心殿!那切割万物、灵动非凡的剑意自主激发,却并未显得暴戾,反而如同游子归家般,带着一种欢欣雀跃的意味,围绕着皇帝的手掌轻轻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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