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刮过山岗,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自枯水村那惊心动魄的一战后,苏九儿和端木云便陷入了真正的亡命奔逃。端木云的神情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沉声对苏九a儿解释着当前的处境。
“苏小姐,你破坏了血月大阵的一处阵脚,虽然是义举,但也像在无边黑夜中点燃了一支最耀眼的烽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急切,“京城那位现在已经能大致锁定我们的方位,并能调动沿途所有潜伏的力量对我们进行围追堵截。我们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凶险十倍!”
苏九儿默然点头,她紧抿着唇,跟随着端木云的脚步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速穿行。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的存在。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矮树丛,苏九儿清晰地看到,凡是她经过之处,那些原本还算青翠的枝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卷曲,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光泽。仿佛她的呼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剧毒。
“这是怎么回事?”她停下脚步,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明明洁白如玉,此刻却仿佛沾满了无形的死亡气息。
端木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是血月大阵的影响。它污染了这片土地的法则,扭曲了生灵的感知。它放大了你月神血脉中‘寂灭’与‘终结’的一面,让所有生灵都本能地将你视为天灾和不祥的源头。你现在……就像一个移动的瘟疫。”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数十只夜鸦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非同寻常的赤红色光芒,不像是被惊扰,更像是被激怒。它们没有四散飞逃,反而如同敢死队一般,收拢翅膀,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利箭,悍不畏死地向着苏九儿俯冲而来!
“小心!”端木云长剑出鞘,一道匹练般的白色剑气横扫而出,瞬间将几只最先冲到的夜鸦斩为血雾。但更多的夜鸦前赴后继,疯狂地用尖喙和利爪攻击着两人。
苏九儿舞动银刀,刀光如网,将一只只狂暴的夜鸦斩落。但她心中却泛起一阵彻骨的寒意。这些生灵的攻击中,充满了最纯粹的憎恶与恐惧,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物。
“快走!”端木云低喝一声,拉着她加速前行。
他们不敢再走林间,而是选择了更为荒芜的戈壁与乱石滩。但即便如此,那股源自天地的恶意依旧如影随形。他们奔行在荒原上,连夜空中的月亮,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祥的血色,洒下的月华不再清冷,反而带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燥热。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发狂的狼群、从地底钻出试图撕咬他们脚踝的毒蛇,甚至连路边的几株看似无害的食人花,都在她靠近的瞬间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追杀了。这是一种来自整个世界的孤立与敌视。
黎明时分,两人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歇脚。端木云在洞口布下了几个简单的警戒法阵,而苏九儿则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神情恍惚。
她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光洁的掌心。她想起枯水村那些无辜的村民,想起这一路走来不断枯萎的草木和疯狂攻击她的生灵。她本是想救人,想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可结果,却似乎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大的灾难与混乱。
“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灾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和迷茫。这种“走到哪里,死亡就跟到哪里”的绝望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强烈的自我怀疑和负罪感,如同毒藤般在她的心底蔓延。
端木云沉默地看着她,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痛苦、挣扎,以及一丝即将熄灭的光。他知道,这正是敌人最想看到的结果。摧毁一个拥有月神血脉的强者,最高明的方式,从来不是从肉体上,而是从精神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青色玉符,递到苏九儿面前:“苏小姐,这是天机阁特制的‘敛息玉符’。戴上它,可以帮你暂时收敛体内的血脉气息。”
苏九儿没有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敌人正是想用这种方式击溃你的意志。”端木云的声音沉静而有力,“他们让你亲眼看到自己带来的‘破坏’,让你在自我厌恶中迷失、崩溃,最终彻底放弃抵抗。但你必须明白,你的血脉之力本质是神圣的,它执掌的是生死轮回的平衡,而非单纯的毁灭。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敌人的邪术扭曲了它外在的表现。”
他将玉符轻轻放在苏九a儿手中,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畏惧,不是排斥,更不是自我放弃。而是学会‘收敛’它,‘掌控’它。当你能让这股力量如臂使指,收放自如时,你才能向世界证明,你不是天灾,而是审判邪恶的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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